屈元忽道:“师祖,您老人家不是说过勤能补拙么?徒孙虽然愚鲁,但是一定知道努力,不会让太师父失望的。”公孙贤摸了摸他头顶,笑道:“元儿有此志向,甚是难得。其实太师父话才说了一半,并不是只想夸他贬你们,而是夸奖你们。其实,太师父现在越来越相信,良材美质也不见得就一定特别好。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平凡之中显的大成,才是真正踏实的大成。当年的任儿,如此奇材,却英年短命,焉知不是天妒英才,前福过多,遂导致凶险也过多集中?只要你们好好勤学苦练,踏踏实实一点一点来,日后成就未必便不能超越他。而且相比之下,或许还更能长久。因此,你们虽然看起来材质似有些不如他,但真正更能造福万民、青史留名的,却更可能是你们。”众人皆谨心受教,各自退下。
这一天司天仪对众徒弟说了一说屈元的事,众人虽然面上唯唯,但心中却还是不免想:“既然师祖宠爱那小子,当然什么都会为他开脱了。”到得晚上,屈元照例又来晋见公孙贤。公孙贤照例问了问他情形,却也并没有给他指什么招,只是鼓励他继续坚持和众师兄们相处。屈元虽然委屈万分,但终于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等正要离开时,公孙贤忽然道:“元儿,那无字天书,你能默写出来么?”
屈元一怔,道:“那天书过于杂乱,徒孙也没细看,似乎只能记得一点点。”公孙贤将一本书递了过来,对他道:“你把这个好好地多看多记,把它背熟。记住,就当是一幅幅的画一样记忆,绝对不可以多想多猜。”屈元一怔,接过一看,却又不是那一本,奇道:“太师父,您自己默写了一本?”
公孙贤点了点头,道:“这个和那原本最为相似。你好好记住,今天太师父就把它烧了。”屈元吃了一惊,道:“它……其实还是很重要?”公孙贤慢慢道:“它不甚重要,但你还是记住它的好。”屈元心头大震:“原来太师父一个劲说它不重要,其实还是为了我。”他心头极是愧疚,不敢多说,只是拼命一遍又一遍地苦苦而记,竟然完全忘了回去睡觉。公孙贤见他废寝忘食,如痴如狂,但却也完全不提醒他。
等到凌晨,屈元终于死死地记住了那些奇异的字符,简直都达到了无论怎么糊涂,都能本能地将那些全部复写、一丝不错的地步。直到这时,他才觉得身心之疲惫实在是无以复加,整个人几乎就象是虚脱了一般。
公孙贤在命他走之前道:“太师父可能不久就要远行,一来去探望一些原来的老朋友,商量一下血魔的事,二来还想去看看我师父是不是还在人世,或是有什么遗教留在当年之地。太师父走后,只怕就没有人能够照顾你了,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屈元鼻中一酸,道:“是,太师父。这世上除了爹爹之外,就是太师父对我最好了。嗯,还有王大哥,还有女鬼和黑屁股他们。”公孙贤叹道:“若是太师父猜得不错,那血魔出现的这一次,不过是一次试验,而且应该说并不怎么成功。如果太师父猜的不错,那么至少几年之内,血魔应该是不会太过猖狂。也因此之下,所以太师父才敢离开些天,准备准备。太师父这一去,少则数月,多则一二年,实在是说不准。但无论如何,你当自己学会保护自己。太师父先前总是告诉你凡事应多坚持,但现在却要告诉你,若是实在不行,还是应该好好考虑后退、甚至投降。学会坚持很难,学会不坚持,也并不容易。记住,只要你心中有所信念,无论你失败多少次,都还可以有机会翻转。但你若轻易死了,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屈元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公孙贤看了看他,慢慢道:“你千万要管好嘴巴,不可跟别人说你已记住了真本的无字天书,以免招来祸害。将来……将来只有等你武功已有大成,做事能融会贯通之时,才可以再好好研究之。那个时候,师父也许已经老得不在人世了,不能再在旁边看着你,防你走火入魔,你一切都要自己小心。太师父无儿无孙,心中实在是把你当孙子来看的。但是,无论太师父多么想帮你一生一世,你终于还是要长大的。”
屈元热泪盈眶,悲声道:“徒孙没有爷爷,没有妈妈,其实……其实也是一样的。”公孙贤眼中泪光盈然,似乎想抱一抱他,但终于还是忍住,道:“周地贵子小名多取贱。但为师却以为,若真是要大富大贵,不但应有贱名,最好还需贱养。冠剑之游,亦是此道之一。为师始终相信,人之一生苦乐有定,若是先乐,过多受了赞誉关注,或许其后便会多苦。太师父希望你是能先多受磨难之人,不希望你太过福薄,也但愿太师父没有看错。你师兄们虽然不喜你,但毕竟也不能算坏人,不过是有些势利偏见而已。最起码来说,我门中挑过一些,他们在世家子弟中,已算是稍好些的了。你若连他们都无法相处,别的可怎么办?师父有信心你能跟他们相处,你也应该坚定信心。你去罢。”
屈元慢慢回到自己房中闷头大睡,起来时,却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了。他心神恍惚,但还是跟往常一样去练功,也努力去凑热闹。即使别人一见他加入,不几句就散开,他也极力不生气。这样一连过了几天,日子倒也平和。只是公孙贤总是愁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