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的方向看了看,奇道:“客人是说屈少爷?他没有家主,不是给别人放牛。这些牛是他自己家的。”王孙满大吃一惊,道:“他……是少爷?”但忽然又想:“也许是此处民风客气,对别人都称老爷。”当下又问:“屈少爷手中的书……也是他家的?”
那小童瞪大了眼睛,道:“整个学堂,都是他家请先生开的,这些书当然是他家的了。客人为什么这样问呢?”王孙满越来越奇,道:“学堂是他家开的?你们的爹爹妈妈,是不是也为学堂出了钱呢?”那小童道:“屈老爷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善人,简直比以前的方老爷还好。听我爹爹说,这学堂除了静斋先生是村西王老爷他们托人脉请来的以外,所有的馆谷银钱全是屈老爷出的,别人都一文钱没出。但是全村的小孩子都能去上学的。”
王孙满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待再问,那小童却因为旁边又一名小童忽然击水过来,已是又一头钻入水中,打闹去了。若是别的人,听到这个往往就是惊奇几下,也就算了。但王孙满出身于有冠剑远游传统的世家,越听越觉若是一切都确如这小童说的那样,那么这一家虽然处于山野乡村,却实是非常象自己这类家室,其家主定是隐居大贤。当今天下,冠剑传统日渐衰微,如今王孙满忽然见到这隐居大贤,自是大起亲近之感。所谓人以群分,自己都已经来到了这里,怎能不亲自去见识一下这位屈老爷的风采,多闻教诲?
王孙满想到这里,主意自然早已定下,准备说什么也要想办法,今晚在那屈少爷家中借宿,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隐士风采。他本来想直接而问,但一来天色尚未晚,借宿尚不好开口,二来那小童专心读书,自己实不愿打扰,便干脆就在旁边远远观察那小童的神采。当然,他也是想看看这小童究竟是偶尔在外人面前装作,还是的确长期如此、完全习惯自然。
这时的王孙满,早已对周围的一切风景失去了兴趣,只专心致志又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小童。他脑中时不时都是阵阵感慨和惭愧,似乎觉得自己这等世家,为锻炼子孙而坚持下来的冠剑远游之礼,只怕也有些流于刻意模仿;论其效果,恐怕未必能完全复现出普通人家小孩,成年累月摸打滚爬的真正神韵。看着看着,王孙满忽然又觉出一样奇事:原来那小童的坐姿,居然还很象是一种能让人长久不怠的武功坐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