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任想到这里,不由得想笑上一笑,不料全身剧痛之下,这一笑却是没笑出来。他定了定神,又想:“这巨鳄现在虽暂时被我制住,但终是鳄强我弱。一会我若是劲力衰弱,而它缓过劲来,一个不小心让它给松了,自己终是还得饱其腹囊。不如趁现在自己还有点气力的时候回到岸上吧。唉,在水中,自己还真不是它对手,它水沼之王的名号确实不是白叫的。”
有了这个念头后,孔任便想慢慢朝岸边干处蹭去。但他双手却仍是决然不敢放松,只好拖着这庞然大物,一起朝岸边慢慢蹭去。这样一来,自然就不知慢了多少倍、艰难了多少倍。况且这时候,人又清醒了过来,感觉甚是清晰,想起自己居然要死死抱住这个浑身散发着烂泥恶臭的丑陋凶兽,更是几番都要呕吐。但他毕竟知道,虽然最凶险之关已过,但仍是生死关头,若不尽快退到干处,逃脱至有人之处,终究还是要葬身鳄腹。因此,无论他多么难受和难以支持,却也只能死死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等终于退到了岸上干处,无论是孔任自己,还是巨鳄,都已经彻底筋疲力尽了。孔任但觉自己双臂已是软如棉花,套在鳄嘴之上已是形同虚设,幸好鳄鱼也是疲惫至极,自己才能勉强坚持到这里。但现在毕竟还是无论如何都再拖不动了,其势必须再想办法放手。
孔任喘了一会气,还是不见精力恢复,只得喃喃祝道:“鳄兄啊鳄兄,这次可实在是你对不起我,而不是我要来捕杀你,论天理你不能吃我。加之现在已到了平地之上,已非你之版图,所以若论地利,你也不应该吃我。天色已快亮,马上便有人过来,乃是我的帮手,所以要论人和的话,你也不该吃我。这么不利之下,你何必坚持呢?不如现在我就放开手,你若是还有力气的话,就趁此机会慢慢回到水里去,千万别费劲来吃我啊。”
那大鳄微张双眼,四爪不动,也不知听懂了没有。孔任心道:“是生是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忽然放开了双手,慢慢挪开身体。那巨鳄软软地爬伏于地,居然也未趁势来上一口。孔任笑道:“看来我孔任还是命不该绝。”他又爬了数丈,依着一棵小树慢慢站了起来,慢慢朝杨老爹之处走去。走不数丈,回头见那巨鳄仍是爬着一动不动,这才知道自己这条命真算是捡了回来。他心中一阵轻松,正要长长出上一口气,不料大大放松之下,竟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过了许久,孔任才在一阵低声议论中醒了过来,鼻畔满是污泥、草汁之类乱混的怪味。他略略一睁眼,觉阳光极是刺目,竟然已近中午时分,想来自己已经晕了最少两个时辰了。孔任才翻身一动,就听众围观之人纷纷道:“啊,他醒了!”“我就说他没死嘛,这下你欠我酒钱了!”“不对不对,不能算我输。他身上全身是伤,却又不是刀剑之伤,衣服也破成这样子,可是却又偏偏有一件这么鲜艳的外衣批在他身上。这简直就象是娘们穿的,该不会是去偷情的小子,遇上了强盗野狗吧?”
孔任苦笑了一笑,想说说话,却忽然象是想起了什么,努力往旁边看去。只见自己晕前所见的那鳄鱼爬伏之地上,已经不见了鳄鱼的踪影。再看那地方与水之间,似有一道长长的痕迹,却又甚干,而且其痕迹尖细,显然不是自己拖鳄鱼上来所留。
孔任心知鳄鱼已回到水中,心中居然对它没死在众人手中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旋即知道不该如此之想。他顿了顿,想要告诉他们鳄鱼的事,但太累之下,别说坐起身来,简直连开口的力气都快没有。
孔任本来生长北国,从没见过鳄鱼这中南方沼泽巨兽,今日一搏,果然凶险无比勇猛异常。孔任知道父亲待己极严,尽管一直都告诫自己,说自己那点武功在江湖上简直算不了什么,但事实上孔家世代文武双绝,而且近世更以武风为甚,这武功自是非同小可。多年来父亲教己极严,刚会走路即授以武学根基,可说基础之扎实无人能比。后来稍大之后,练功之苦,更是寻常武武世家所难以想象。
如此良才美质,加之多请明师悉心培育,才十五岁上,孔任就已是本宗族中出类拔萃之人物了。再到后来,父亲的请的那些武师的武功,早已经瞧不上他的眼;纵使父亲同辈的一些人,亦能看出他们其实还颇有不及自己的。只不过家教极严,他对这些人从来都是执礼甚恭,从不敢露一丝一毫之颜色。
父亲命自己出游,自是希望自己能增广见识,以为日后更上一层楼做准备。虽然自己一路上还是与人交手不多,但自己武功明显在名满天下的公孙老人三大门徒之上,那可不是轻易能称的。父亲虽然对自己从来不假词色,但他也知道父亲对己期望极大。父亲为自己取名为“任”,那自然是希望自己以天下兴亡为一己之重任了。
而且他其实也知道,父亲对自己的表现甚是满意。祭祖之时,自己的几个兄长都只被爹爹草草带过,不痛不痒,惟独向祖先汇报自己的时候,却说了两句赞语,众兄弟都有艳羡之色。要知道以父亲的眼光标准,若是能出一赞语,那简直都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今天遇到这巨鳄,自己竟然不是对手;若非最后无意中撞上了它的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