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任点了点头,心想确是如此。自己一路南下,所过之处多为平原丘陵,道路虽然有时不佳,但乃是长期未开发之故,并非山体本身险峻高大。因此,此地之地势,虽然也有高低变化,但多是慢慢变高慢慢变低。纵偶有突起小丘,亦甚是低矮,最多拨地数丈数十丈,实在无以成蜂。因此,若有一能感云气的山,那便非常难得。
那杨老爹续道:“对了,客官自北来,想来一近本地,便有天地轮换之感吧?”孔任笑道:“正是。别的不说,这水是多多了。”北地河流甚少,此初春时节,河中多无甚么水,接近断流。然一近武胜之关,山岭顿绿,水流不断,全无残冬虽竭、春意未至之气象。说起来,这里虽非江南,却已经是大是让人觉得颇有传说中的吴越江南一带气象了。
只是此行道路不便,人烟稀少,野地甚多;且路上猛兽常有出没,甚至传说有还有鳄蟒熊罴野人隐现。自己身怀武功,当然不惧,但村夫野老们,那却是只有远远避开为上。中原之人或以“鄂”喻楚地的这一片,说不定便寓有此地有蛇鳄之意。其实要说鳄鱼真正多的地方,乃是在吴越与楚之间的一带少人之地,此处似还是离得有些远。
杨老爹笑道:“这两边地气截然不同,说起来也就是因一山一水之隔。这一水乃是淮河,今之云梦大泽即为其远源。这一山是指秦岭,我云台之山也可说是秦岭余脉。一过这一山一水,南边暗河之水的冷意便会大减,水气也更是丰足。小老儿少时常上山砍柴,也曾偶至云台山巅略窥景致,但见云逝若流,气横如练,烟霞纵横,皆在此巅。这云台二字,想来当与此有关。客官明日若是登山,当可亲谒此等气象了。”
孔任听得甚是神往,心想:“若真是如此名山,那可不能不拜。”当下便道:“听老爹所述,此山亦平日柴禾出处,想来当在左近。”杨老爹道:“正是。其实这小城便是依山而建,说起来我这小店便是山脚。客官虽是在问如何登山,其实却已半在山中了。”孔任大笑,赏了几个钱,杨老爹退了出去。
次日起来,先做了一会吐纳功课,并不出直去登山游览,却是问了杨老爹有什么地方可以做工。杨老爹甚是诧异,但想起冠剑之游的青年人中,确实是有些人会时不时做工补些路费,也就给他指了几个地方让他去试试。本来孔任在郑那几天,便已是够了基本路费,但这两天处处问人,不得不有赏钱。孔任既然不好意思太少给,自然又有些囊中羞涩了。
受杨老爹指点,孔任长了些心眼,略略改了中原口音,果然一路上和顺得多。但问了几处地方,却都一时没什么闲工。一直找到下午,他才找到一个机会,乃是在一处大户人家的私家山林上,帮忙护林和种银耳。这事虽是以前闻所未闻,但他看了一看,也就会了。
学武之人身轻体健,耳聪目明,不到一天,孔任就已是熟练非凡,而且手法颇尽其妙。那管家大喜,直接指给他一片腐木成堆、但以前却从来不及利用的小山,说是由他去种,只按他报的方圆大小算钱,还一个劲地问他能不能长留下来。
长留自然是不行,但孔任算了一算,若是自己三天内能干完,那么便可抵三十天大方些使用,对这活自是欣然同意。到得那小山上的第二日下午,他便已经按照计划干完了大半。黄昏之际,他见云气缭绕,景色甚是秀美,便放下活计,准备休息休息。
忽然,几个杂乱无章的声音过来,似是在嚷:“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快搜,别放跑了那小杂种!”孔任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定神看过去,便见一条瘦瘦小小的黑影连滚带爬地从小丘下面窜过。恍惚看去,那小黑影的衣衫似是褴偻之极,活脱象只小猴子。孔任揉了揉眼,正想看清楚时,忽后面一人大声喝道:“喂,开荒的,看见一个小杂种过去没有?”
孔任本来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应先帮忙抓住那小童,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可现下他一听这追的人如此无礼,心头不免大是气愤,便干脆装作没听见。新追来的另一人见孔任意甚轻蔑,怒声道:“小子,你就算没长眼睛,难道耳朵也没长?大爷在问你话呢!是不欠揍啊?”
孔任微微笑道:“不错,在下既没长眼睛,也没长耳朵,只长了两拳两脚。现在在下浑身发痒,还真的很是欠揍。”他说着,慢慢转过身来,见那两条大汉乃是僮仆打扮,心下更是冷笑:“人说当别人奴才的,特别喜欢对另外的人耍威风,看来还真是不假。”
那二人甚是粗豪壮大,也有几分武功,从来都是横冲直撞,呼来喝去,是以常常被派以重责。可是现在,他们居然被一个并不十分强壮、甚至有些文弱的年青人如此轻视,那还了得?二人相视一眼,虎吼一声,一左一右就扑了过去。孔任微微一笑,双手不知怎地随便一抓一带,那二人便已是从空中由并扑变成了对扑。只听砰地一声,二人同时滚落在地,都是鼻青脸肿。二人心知遇上了高人,正要逃跑,身体却已被踩住了。
孔任笑道:“二位究竟是为何要抓那小孩?早些说将出来,若是他有错,现在在下还来得及去替二位抓他回来。”那二人面面相觑,一人忽道:“那小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