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任见他并不迂腐,心下大宽,但已根本无暇说话,只能点头示意。那少年见他点头,立刻撒腿向来时狂奔。他一走,助力顿少,但婴儿之声也已不再,而且那血衣人似也想要去追少年,故而孔任所感之压力虽然有所增加,毕竟还没到完全无法支持的地步。孔任知自己若要招招硬抗,终究难免受伤,是以总是以躲和退为主,只是不让血衣人能快速追行便罢。
渐渐露出的月光下,拖着两人长长短短的影子。那血衣人左冲右冲,纠缠数里,始终无法摆脱孔任的纠缠。血衣人似乎斗发了性,猛然间大吼一声,那批风干脆甩开,蒙头盖脸向孔任包了过来。孔任早有所防,劈手如剑,团手为爪,将那批风撕成碎片。那血衣人没了批风阻碍,加又专心对敌,顿时威势大增。忽然间,其面上的那半块面具也向孔任飞袭而来。
孔任这时才第一次看清他的样貌,但觉这血衣人面相虽甚是端正俊朗,但眼中竟然微泛绿光,须眉发额之间更透着说不出的可怕和凶残,而且还有一种近乎邪异的执着。孔任虽然并不畏惧,但惊奇其似人非人之下,一时间出招却也不免有些凝滞。二人激斗之中,本来便是孔任落于下风,何论现在更是此消彼长?孔任勉强平衡之势一失,顿时招招接不上趟。他心头大急,忽然一个转身,不再接战,只是拼命向侧飞奔。
那血衣人追了几步,忽然不追,折身又向那少年先离的方向追。孔任如影随形,立刻又自跟上,作势又要掷转土石。那血衣人大怒,又自反身,孔任立刻又避又退。如此再三,月已中天。那血衣人忽然厉吼一声,一下死死狂追孔任,说什么也不放。
孔任大吃一惊,眼见他离自己终于越来越近,急忙朝那少年所去之向而行,盼他能立刻前来接应。他想要大声呼喊,却又警觉不敢,因为这个时候,任何的中气微泄都可能招致立即的杀身之祸。正自惊忙间,忽听一个声音高声道:“孔兄弟,我们来了!”
孔任一听,却是司天仪等人的声音。他顿时精神大振,正要反身与血衣人硬敌,忽然心中一动,继续朝前飞奔。那血衣人狂怒之下,果然继续跟来。孔任见司天仪等三人如飞冲来,这才大吼一声,猛然一个反身,用尽全身劲力跟血衣人硬拼一掌。这一掌双方都尽了全力,孔任虽然内腑剧震,全身微颤,但终于还是阻住了血衣人之势。司天仪等三人一见孔任神色,立明其意,四人迅速围占四角方位,将那血魔困住。
这四人看过身形,都知血衣人轻功亦是极高,是以一上来便是人人贴身与其肉博,根本无暇发一言互相招呼。那血衣人似乎也后悔身陷包围,极力左冲右突,想要脱出围困。但孔任即使硬接,也总能勉强接住其掌力,他这一边实是冲不出去;司天仪那三人虽然功力稍弱,但三人配合默契,兼又人多,每一掌都有二人乃至三人硬接,反而令血衣人居于劣势。血衣人屡冲不过,情势大大不利,直急得哇哇狂吼。
四人见已压制住血衣人,都是一样心思,并不太过紧逼,准备以四人之力耗他个晕绝,好好看看这血魔神的究竟。那血衣人苦斗数十招,招招用尽全力,却始终无法脱出,其招式劲力终于有了衰退之象。不一会,远处那名先去的少年也已抱着婴儿冲了回来,在战团外观势以助,四人之围更显牢固。
那血衣人忽然怒吼一声,威势倍增,猛地一掌击向郑金明。众人一接,却忽觉此击威力比先前强了数倍都不止,远超众人想象。但再要反应加上全力,却是为时已晚,那血衣人已以一掌之力震开了四人合围之势,狂飙一般脱出。五人大悔之下,拼命追赶,但那血衣人却终于还是越来越远,渐渐就要脱出视线所及,没于夜空之中。
孔任等都是懊悔无及,正自叹气欲待不追,那血衣人忽然翻身倒地,竟然不起。五人喜出望外,急忙追至,却还都不敢靠近。但过了一气,无论众人如何以石子掷他试他,那血衣人始终没有起来的迹象,反而全身都现出溃烂之象。
众人这才确知其已死。孟云辉笑道:“原来是散功前的疯狂,我还以为他深藏不露呢。”孔任待要一把揪起那血衣人,忽然停手,只用树枝小心翼翼将其翻开。只见那人已是溃烂得不成样子,甚至连带衣物也都被腐蚀了,显然身上有某种奇毒。众人见其已腐烂至此,肯定身份难辨,顿时颇为后悔自己没能早点翻看,但却已无法了。
孔任看了看这尸体,道:“若是将他带回,请公孙老人和长辈们鉴别,大家觉得能看出什么么?”郑金明看了看那一团几乎已成脓血的躯体,掩了掩鼻,摇了摇头。司天仪道:“若是我们能早些制止,或许还能保存其大半躯体。现在已是蔓延全身,只怕……”五人齐齐叹了口气,忽然一起动手,覆土而埋。当然,也没忘在上面做个标记,以备日后万一想再查。
月色又暗淡下来,五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转身回走。司天仪对那位少年道:“这位兄弟宅心仁厚,勇烈过人,不知如何称呼?”那少年谦道:“不敢,不过是路见凄惨之事,良心不安,顺手而助罢了,幸好得各位英雄鼎力之助,救回一命,没有白忙。在下姓汤名先觉,乃是燕辽一带之人,完全无甚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