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愿意回去了?”白衣人问我。
我摇头。
“你应该回去的,哎!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白衣人开始急了。
我还是摇头。
白衣人还说了很多很多,我的头只是一直的摇,我甚至没有听他说什么。
“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跳了下来,以后你的家人怎么办?你的朋友、亲人都将会永远失去你!”
听到白衣人的这一句话,我兀人一震,擡起头来正视着他,我已经是泪流满脸。“你又不是我,你懂什么?我为什么要回去?我自己想来的凭什么要我回去!你们是一伙的!你们都是一伙的!给我滚!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我都死了还不够!下了地府还要来烦我!”我发了疯似的乱叫,拔腿就跑。
可是我怎么逃,白衣人始终在我的前方。
我终于绝望,蹲在地上,用力闭上眼睛,双手拼命的眼住耳朵:“别想迷惑我!我什么都不听你的!你们都是一伙的!害死我还不够,还要我回去受罪!”
“哎!安姑娘,或许,你应该跟自己好好聊一下。你应该明白的。你自己总应该跟你是一伙的了吧?”白衣人说完这句话就没了声息。
过了很久,我睁开了眼,四周是一片的草地。我不是下了地狱么?怎么变成草地了?
远处的大树下,似乎有嬉笑的声音,我走过去。
大树下有几个孩子在游戏,一根树桠上还挂了个大摇篮,里面有一对睡熟了的双胞胎。一个身穿白色长裙、挽这个发髻的娴静妇女,就坐在旁边轻轻的摇着摇篮,一边看著书。
“请问姐姐,这……是什么地方?”我不忍打扰那对熟睡的婴儿,于是轻轻的问。
那妇女一擡头,我彻底的呆住了。那张脸是如此的熟悉,清丽动人、带着点点的忧郁,那不是别人,那就是我,是我自己!
我不禁乱想了起来,我自己在我的面前,那我是谁?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是同一个人。”那个我开口了。
“那…………你…………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重要么?”那个我笑了。
“不……不……”我很窘:“这些都是谁的孩子?”真是没话找话说。
“我的孩子,也就是你的孩子。”
“我的意思是,谁是他们的父亲。”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了吧。
“不重要,这个也不重要。”
“不重要?那什么才重要?”
“重要的是你是否爱他们。你爱他们,你也会爱你的丈夫,你的丈夫也会深爱着你。这个早已预定了的幸福,又何必计较对方是谁?你要的不是幸福么?这不是已经足够了?”
“我爱他,我爱的是他!我将来只想嫁给他!可是他却……却……我……我恨死他了!”我又哭了。
“其实你恨的不是他,你恨的是你自己。”
“我为什么要恨自己?又不是我的错!”
“你恨的就是自己!你恨自己得不到他的爱,你恨自己留不住他的心,让他去爱上了你最好的朋友。”
“你胡说!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如果你恨的是他,为什么你不去杀他,而去自杀?你恨的只是自己罢。”
我哑口无言。
那个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人,其实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啊!为什么明白的人这么少?”
的确,很多人认为人生最大的敌人是死亡,可是死亡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只不过是每个人所必定要经历的一个过程而已。真正的恐惧,不是源自死亡的本身,而是源自于内心对于死亡的一种未知的恐惧。人害怕未知,其实害怕的,就是自己。只有看透了自己,才会无所畏惧。
我微笑了,当我看清了自己,我就不再恐惧:“我已经明白了!”
“回去吧。”那个我同样的笑着,已经逐渐模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当你看见了年少的自己,你一定要对她说这番话,因为你已经犯了错,这是对自己的赎罪,也是拯救。”
“谢谢!谢谢!”虽然四周的空间又变回了一片黑暗,虽然“我”已经消失不见。可我仍然在大声说。
“你也该回去了,”白衣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所有的人都在等你。”
“也谢谢你!真的十分感谢!还有,刚才,对不起了。”我向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白衣人笑了,一切都在慢慢的扭曲变形,直至完全消失。
“醒了!醒了!”声音很大,而且很尖,应该是妈妈。
我睁开眼,眼前一片白,我一动也不能动,我看见我全身上下,都捆着纱布。
大家都围了过来,问长问短,医生赶开了一些人,为我检查了一下,嘴里叨念这真是奇迹什么的话语。
“闺女你怎么这么傻!有什么事情看不开的,居然……居然……”妈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