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之后是两个人,两个人之后是一个人。简单的感情被历史复杂化,复杂的感情最后都是以最简单的方式化为乌有。
我鬼使神差地做了保险。换工作对我而言就像换衣服,像每天回去不同的地铁、不同公交车上不同号码的车。我觉得自己需要遇到某个人来改变自己,或者说是拯救。
我遇到了一个诗人的名字。他跟安很相像,差不多的外形,差不多的性格。我觉得好奇,两个很接近的男人,到底可以有什么不同。
我在黄石东路口租了一个新的房子,其实也就是一个大房间、小阳台、小厨房、小洗手间的总和。
安偶尔也来,可是来了还是要离开。
他叫王维。
“王维字摩诘,河东人,工书画,与弟缙俱有俊才。开元九年,进士擢第,调太乐丞,坐累为济州司仓参军。历右拾遗、监察御史、左补阙、库部郎中,拜吏部郎中。天宝末,为给事中,安禄山陷两都,维为贼所得,服药阳[疒音],拘于菩提寺。禄山宴凝碧池,维潜赋诗悲悼,闻于行在。”考大学的时候,我背过这么一段,大致是他的身凭。想到诗人的名字于是自然而然唤起之前死记硬背了很久的一段至今还不大理解是什么意思的文字。
这个唐朝诗人的名字让我觉得很特别,我喜欢特别的名字。当时认识VIVIAN也是如此,因为一个名字。
安留下了丑丑的几个字,把我丢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原来孤独可以这么轻松地去承受。
波折一些的经历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要做保险,不知道为什么要从“合众人寿保险公司”跑到“中国人寿股份有限公司”。我问王维,希望我留下吗?他挽留了我。
我从王维身上可以嗅出安的气味。属于自己的男人一定是这种的类型的,聪明而不容易看清楚。
许多事情都不应该发生,然而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拒绝,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被拒绝。
我看着王维的卷发,和大得像乒乓球的眼睛,突然有种想靠近他的感觉。他有一个诗人的名字,有种安的气质。
我脱下无名指上的戒指,女人不能做错事。我看着他从我眼前走过很可爱的样子,突然很想笑。我知道,他一定可以保护我,我在中国人寿留了下来。于是也开始了在时间和压力里挣扎的生活。开始不知道寂寞,不知道在寂寞里寻找自己。考到了保险代理人资格证,中国人寿安排了将近半个月的培训,我逃了两个下午的课,其他时间就是在课室画漫画,画王维,画安,画观观,画阿东……我们是很好的同事。
人生到现在还是一无所有。不过每天能在课室看到王维就像以前看到安时的心情,感觉会很安稳。
在合众人寿那里认识了一个复姓司徒的朋友,他说我的下颚有很多血丝,会遭遇桃花劫,桃花运太强最后就会遭此一劫。我笑了笑,王维说,“你魅力很大啊,才来几天,已经征服不少人了。”
“是这样的,上帝给你美貌就不会给你快乐。”几年前,我在北京路遇到一个满身都是纹身的社会青年,他忧郁而深沉地说。我几乎还能回想起他身上复杂的魔鬼骨头的纹身。记得别人说的话是一个不错的优点,只是能记住的到底不多。
安反对我在保险公司做,他不喜欢我抛头露脸,对他而言,保险是很抛头露脸的工作,我也是为了活命。
我不知道王维以后可以和我产生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安什么时候回来广州。一切都可能往悲剧的方向发展,唯一能做的就是慢慢去想,维持现状,不病不死。从一个人的身上去寻找另一个人的痕迹,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午间,王维和我一起说话的时候,我看着他大得像个雪球的眼睛,可怎么也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它很复杂,像它寄居的那个身体,很复杂。
我在三天后,对王维表达了我对他的好感。他说我不错,样子不错,做事很拼。那时我在番禺和一个朋友坐车去莲花山。我喜欢王维说我样子不错,其他人的观点并不重要,我希望他欣赏我像我欣赏他那样。安也说我样子不错,我一直喜欢听他这么讲。
一个人究竟能不能被一个和他很接近的人代替?我一直在想王维可以和我走到哪里,也许一公里,也许半年,也许更长一点。
能用最少的悔恨面对现在就足够了,王维和安的身影都会时不时地从我的笔尖的墨水里流淌出来。我画很多的漫画,画很多的眼睛,写很多的人物对话。女人为爱而生,由不得自己抉择。
你喜欢什么颜色?
喜欢做什么?
喜欢我为你做什么?
喜欢画画的人吗?
喜欢我为你弹吉他吗?
什么时候生日?
为什么和前任女友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