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片刻,赤温打破了宁静,开口问道:‘这事与苏家有甚么关系,他们不是和清月国在打仗吗?为甚么要放弃那边的战争,进入这遥远的昌州打仗?’
马恢摇头道:‘此事尚未查清,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现在不过是先告诉大家一声,免得苏军突至,大家乱了手脚。’
夜寒深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正色道:‘现在大家明白我们的处境了吧!大军至此,绝无退路,因此希望诸将小心行事,千万不要轻敌。’
叶歆的目光从头至尾都在盯著书本,见气氛过沉,忽然插嘴说道:‘苏家的用意虽然不明,但有一点是肯定了,这事对他们有利。’
主公说话,屋内的人哪敢插嘴,顿时静得连针掉落地上都能听见。
‘若我是苏方志,也许同样选择参战,如此一来,可用围攻我军的名义抢在清月国之前侵入平安州南部,然后谋夺苏剑豪久攻不克的双龙城,并以双龙城为跳板,北可觊觎银肃昌、凉诸州,东可夹击张全之地,西可阻挡清月向东扩张,可谓一举数得,当然,这只是推测,苏方志老谋深算,也许别有用心也未可知。’
一番话如拨云见日一般解开了众人心中的谜团,众人纷纷点头。
夜寒感激地看了叶歆一眼,又道:‘叶……叶公的话大家都听到了,无论苏家有何用意,但狼虎之心不可不防,我军当以眠月河以及其支流为界,攻其北而舍其南,千万不可孤军深入。’
‘大帅此言极是,苏家与旷国雄有旧怨,此番仓促合作未必能真心,旷国雄留下五万守军大概就是在于防备苏家偷袭,因此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旷国雄的大军去挡住苏家军,可以省去许多兵力。’尚武老成持重,对军事有独到的见解,在铁凉时就是名将,仔细地分析了情报后才发表自己的意见。
叶歆听了暗暗点头,尚武不愧是铁凉名将,见解十分独到,不禁暗暗高兴,铁凉三十万大军有这样的名将率领,战斗力应该不成问题,唯一可虑的就是将来,若是此人在铁凉坐大,对自己的妻儿将会构成威胁。
‘尚武这个人目光独到,行事谨慎,的确是个人才,但人才也是危险所在。嗯……似乎可以让他做兵部尚书或是在内阁任职,留在京中也许会安全些,不过这事还是大战之后再考虑吧!’
叶歆虽然不喜欢用阴谋的眼光看待别人,但做为权力拥有者就必须把别人的阴谋也考虑在内,这就是政治考量,也是他不愿意做皇帝的原因,每天思考这些着实太累了。
众将当然不知道他这番心思,只想着如何才能在这场举世瞩目的大战中生存,乃至扬名立万,成就盖世奇功。
议事之前夜寒已与叶歆连夜长谈,胸中早有腹稿,见将军们议论纷纷,有些茫然不知手措,这才把计划抛了出来,彰显征南大元帅的声威。
在他的计划中,四十二万大军分成四部,夜寒自领一部,东路军督帅由黄延功出任,马恢为副帅,麾下有十万肃州兵,陈兵于隋阳城西面;中路军督帅是铁凉的另一员名将──骁卫将军淤全罗,麾下十万凉州兵,驻扎南面的顺和城,目标指向随时进入昌州境内的清月大军;主攻屈复清的是尚武,任西路军督帅,麾下是最精锐的凉州兵,七万步军、三万骑兵。剩下的十二万人暂时充作后援,由夜寒亲领。
叶歆虽然没有统辖部队,但身边有五千近卫骑兵,还有潜伏已久的河帮势力、数千战船和两万余河帮弟子,可以成为一支奇兵,当然,这些是编制之外的军队。
听完安排,将领们大都满意自己的归属。
尚武却有些意外,忍不住起身抱了抱拳,问道:‘大帅,此番我大军南征,目标是昌州,然后扫平凉州与平安州,应该以攻为主,但看大帅四路分兵的安排,又指定了驻扎的范围,似乎着重于防御多于进攻,不知为何如此安排?’
夜寒暗暗感叹他心思细密,这么快就察觉到军力布置的特性,微微笑道:‘敌人也是四路合攻,再加上银州的赵玄华也在南侵,近期必然是风头正锐,士气正盛,必定四处寻事挑战,我们若是与之对攻,死伤太重,怕挫了锐气。屈复清的大军早已布置妥当,清月国也进入了攻击的范围,暂时不会有突袭的机会。更重要的是我们这一战必须胜利,否则会影响到整个肃州的未来,所以我选择了最稳重的战法。’
人群中忽然有人嚷道:‘拼他个你死我活,这才叫打仗。’
夜寒摇了摇头,正色道:‘不然,用兵之道攻短避长。如今已近初冬,眼见严寒将至,而凉州、肃州之兵久在北地,寒地作战的能力比那些南方人不知要强几倍,当他们冻得缩手缩脚之时正是我军进攻之日,因此我打算守到隆冬之际再转守为攻,一是让士兵适应气候,以免水土不服影响战斗能力,二是避其锋锐,三是等时间一久,敌人内部必然产生矛盾,甚至反戈相击,到时候我军便有机可乘。’
尚武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眼角瞟了瞟坐在门槛上的叶歆,然后起身微微一鞠,含笑道:‘大帅安排极妥,末将未能领悟大帅的用意,请大帅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