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银子还不换点粮食,怎么买这么不实用的东西!”
叶歆哑然失笑,没想到赫老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却又与他身上那股沉重的气质极为合衬。
“听说外面动荡的很,又是打仗,又是天灾。唉,还是这里好啊!虽然冷了些,但一切平静。”
“嗯!”
两人正寒暄着,一名锦衣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躬身道:“老太爷,少夫人要来喝茶。”
赫老立即露出一脸的不情愿,不耐烦地道:“来就来吧!”
“少夫人派小的前来布置这里,不曾想老太爷来了,不知老太爷肯不肯让一让?”
叶歆顿起反感,媳妇居然要公公让出茶舍,态度极其无礼,别说是对亲人,即使对一个平民出身的老人,也没有必要用这种手段。他腹中怒火渐生,眼神渐寒,脸色也冷漠了下来。
赫老的反应却令他大为意外,谦厚朴实的老人再也没有说甚么,拄着拐杖站起来,歉然道:“小弟,真是对不起,本想和你喝茶聊天,没想到遇上这种事。”
叶歆含笑起身,谦恭地应道:“老人家何必在意,若不嫌弃,让在下请您去其他地方喝两杯。”
“好啊!难得你肯陪我这个老头。”赫老笑着点点头。
茶舍的掌柜虽然心里不满,却没有一人敢说话,只能默默地看着老人缓步走出茶舍。
又是阵阵冷风袭来,叶歆忽然觉得气温比刚才更低了,并不是因为刚从温暖的屋子里出来,而是冰冷的亲情让他感到寒冷,尤其是看着赫老瘦削的背影。
此时,一顶华丽的小轿停在茶舍门口,前面有八名壮汉,后面也有八名壮汉,轿子两侧还有四名锦衣粉妆的丫鬟,一个捧手炉,一个捧衣服,一个扶轿,还有一个托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许多物品,似乎都是打扮用的脂粉。
叶歆忽然一愣,因为这顶小轿他刚才见过,正是那位刁蛮无礼,害得颜洛关店的城守夫人。
“老爷子,您怎么也在呀?”丫鬟一边打着帘,一边望向赫老,眼里并没有半点恭敬。
“他竟然是城守的父亲!”叶歆大吃一惊,这个纯朴和蔼的老人怎么看也不像出自官宦之家,他又转头望向茶舍,顿时明白掌柜和伙计们为甚么那么客气。但看着风中颤栗的削瘦身影,他心里忽然感到凄凉,尽管终日锦衣玉食,住的是花池月台,但却连媳妇的尊重都得不到。
赫老像是习以为常了,连眼角都没抬,越过轿子,径直往商业街的方向走去,神态平和,眉宇间也没有一丝怒色。
叶歆深深地打量着轿中走出来的少妇,只见她打扮得花枝招展,满头珠钗,穿着一件极其名贵的雪貂大衣,上面用宝石镶成胸花,虽然一身贵气,但在叶歆眼里不过一个俗字,俗不可耐。
“看甚么看!小心挖下你的狗眼!”少妇傲气十足,狠狠地瞪了叶歆一眼,又不屑地朝他撇了撇嘴,之后在丫鬟的搀扶下傲慢地踏入茶舍。
“这城治理得有声有色,想必城守是位能人,想不到竟娶了位恶妻。”叶歆摇了摇头,快步追上赫老。
赫老微笑着问道:“小哥,我的身分你该明白了吧?”
叶歆搀着他的手臂,边走边问道:“我实在替您叫屈,堂堂城守的父亲,竟然被自己家的丫鬟喝斥,老爷子,您的日子……”
赫老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叹道:“我一个农民,好不容易看孩子有今天的成就,实在不容易,只要他功成名就,我算不了甚么,何况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做农夫好多了,也怨不了甚么。”
老人豁达的思想、广阔的心胸、慈爱的心怀,都让叶歆心颤不已,“能有您这么一位父亲,城守大人实在是大幸啊!可他也不能不管您吧?”
“我那儿子最是孝顺,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气得把妻子休了,可这位少奶奶是圣武将军姚跋的女儿,如何也休不得,否则我们一家的性命就会断送,因此我不想让他知道。至于她怎么对我,我并不在意,反正眼不见,心不烦,听到甚么就当是耳边风吧!”
叶歆恍然大悟,心里嘀咕,“原来这位赫城守是因为妻子的关系才爬到这位置,若是与妻子发生口角,只怕这芒野城也待不下去了,老人的苦心实在可叹。”
“让你看笑话了。”老人笑了笑。
“老人家,不如到我那里去喝茶吧,虽然没有这里金碧辉煌,但很舒适。”
老人慈祥地看着他,微笑道:“从第一眼见你,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现在看你,就更不一样了。”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没甚么特别。”
正走着,宋钱领着几个人迎了上来,见叶歆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谈笑正欢,心里诧异,但他知道叶歆的处事手腕,不敢打搅,于是命令手下退回旅舍,他则一个人迎了上去。
“宋钱,你来的正好,我要请赫老回客栈喝茶,你带路吧!”
“喝茶?”宋钱愣了愣,不过圆滑的他很快就醒悟,满脸堆笑地道:“住的不远,走几步就到。老人家,要不要叫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