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凹里走出一件东西来。桓公睁眼看之,似人非人,似兽
非兽,约长一尺有余,朱衣玄冠,赤著两脚,向桓公面前再三拱揖,如相近之状。然后以右
手抠衣,竟向石壁中间疾驰而去。桓公大惊,问管仲曰:“卿有所见乎?”管仲曰:“臣无
所见。”桓公述其形状。管仲曰:“此正臣所制歌词中‘俞儿’者是也/桓公曰:“俞儿若
何?”管仲曰:“臣闻北方有登山之神,名曰‘俞儿’,有霸王之主则出见。君之所见,其
殆是乎?拱揖相迈者,欲君往伐也。抠衣者,示前有水也。右手者,水右必深,教君以向左
也。”髯翁有诗论管仲识“俞儿”之事。诗云:
《春秋》典籍数而知,仲父何从识“俞儿”?
岂有异人传异事,张华《博物》总堪疑。
管仲又曰:“既有水阻,幸石壁可守。且屯军山上,使人探明水势,然后进兵。”探水
者去之良久,回报:“下山不五里,即卑耳溪,溪水大而且深,虽冬不竭。原有竹筏以渡,
今被戎主拘收矣。右去水愈深,不啻丈余。若从左而行,约去三里,水面虽阔而浅,涉之没
不及膝。”桓公抚掌曰:“俞儿之兆验矣!”燕庄公曰:“卑耳溪不闻有浅处可涉,此殆神助
君侯成功也!”桓公曰:“此去孤竹城,有路多少?”
燕庄公曰:“过溪东去,先团子山,次马鞭山,又次双于山,三山连络,约三十里。—
—此乃商朝孤竹三君之墓。过了三山,更二十五里,便是无椽城,即孤竹国君之都也。”虎
儿斑请率本部兵先涉。管仲曰:“兵行一处,万一遇敌,进退两难,须分两路而行。”乃令
军人伐竹,以藤贯之,顷刻之间,成筏数百。留下车辆,以为载笺,军士牵之。下了山头,
将军马分为两队,王子成父同高黑引着一军,从右乘筏而渡为正兵,公于开方竖貂,随著齐
桓公亲自接应;宾须无同虎儿斑引著一军,从左涉水而渡为奇兵,管仲同连挚随著燕庄公接
应。俱于团子山下取齐。
却说答里呵在无橡城中,不知齐兵去来消息,差小番到溪中打听,见满溪俱是竹笺,兵
马纷纷而渡,慌忙报知城中。答里呵大惊,即令黄花元帅率兵五千拒敌。密卢曰:“俺在此
无功,愿引速买为前部。”黄花元帅曰:“屡败之人,难与同事!”跨马径行。答里呵谓密卢
曰:“西北团子山,乃东来要路,相烦贤君臣把守,就便接应;俺这里随后也到。”密卢口
虽应诺,却怪黄花元帅轻薄了他,心中颇有不悦之意。却说黄花元帅兵未到溪口,便遇了高
黑前队,两下接住厮杀。高黑战黄花不过,却待要走。王子成父已到,黄花撇了高黑,便与
王子成父厮杀。
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后面齐侯大军俱到,公于开方在右,竖貂在左,一齐卷上。
黄花元帅心慌,弃军而走,五千人马,被齐兵掩杀大半,余者尽降。黄花单骑奔逃,将近团
子山,见兵马如林,都打著齐、燕、无终三国旗号,乃是宾须无等涉水而渡,先据了团于山
了。黄花不敢过山。弃了马匹,扮作樵采之人,从小路爬山得脱。齐桓公大胜,进兵至团子
山,与左路军马做一处列营,再议征进。
却说密卢引军刚到马鞭山,前哨报道:“团子山已被齐兵所占。”只得就马鞭山屯扎。
黄花元帅逃命至马鞭山,认做自家军马,投入营中,却是密卢。密卢曰:“元帅屡胜之将,
何以单身至此?”黄花羞惭无极。索酒食不得,与以炒麦一升。又索马骑,与之漏蹄。黄花
大恨,回至无慷城,见答里呵,请兵报仇。答里呵曰:“吾不听元帅之言,以至如此!”黄花
曰:“齐侯所恨,在于令支。今日之计,惟有斩密卢君臣之首,献于齐君,与之讲和,可不
战而退。答里呵曰:“密卢穷而归我,何忍卖之?”宰相兀律古进曰:“臣有一计,可以反
败为功。”答里呵问:“何计?”兀律古曰:“国之北有地名曰旱海,又谓之迷谷,乃砂债
之地,一望无水草。
从来国人死者,弃之于此,白骨相望,白昼常见鬼。又时时发冷风,风过处,人马俱不
能存立,中人毛发辄死,又风沙刮起,飓尺不辨,若误入迷谷,谷路纤曲难认,急不能出,
兼有毒蛇猛兽之患。诚得一人诈降,诱至彼地,不须厮杀,管取死亡八九。吾等整顿军马,
坐待其毙,岂非妙计?”答里呵曰:“齐兵安肯至彼乎?”
兀律古曰:“主公同宫眷暂伏阳山,令城中百姓,俱往山谷避兵,空其城市。然后使降
人告于齐侯,只说:‘吾主逃往砂磺借兵。,彼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