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争锋,胜负乃兵家常事!国家危难之际,是你们勇敢地站了出来,与入侵者展开了一场血战,尽管你们……最后战败了,却没有任何人有权利,来歧视你们!”
一把沉厚的嗓音,在武丰城外清河军营中四散飘荡。
集中了五万多人的操场,依然显得有些空旷,除了弃炎的声音,整个操场的数万人鸦雀无声,十万道眼神死死地投注在了操场前的高台之上。
受够了白眼,尝尽了各种屈辱的清河军战士,自从兵败后的数月里,真的是生不如死。本是帝国精心训练出来的部队,却在正面交锋中被人数远不及自己的敌军杀得兵败如山倒,甚至连领军的两员主将也纷纷陨落!
就因为这些,这五万多的清河军在战后仿佛变成了一堆人见人厌的臭狗屎,没有人敢于接近他们,每一个经过他们军营的战士都会窃窃私语地用一种鄙夷到了极点的神情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经历了兵败后的失落,这些战士们也并不是没有想过重新上战场去为兄弟们报仇,可是他们等来的消息却是,清河军团的番号被取消了,其所部士兵等待军部分派!
战士视作比生命还要珍贵的番号被取消了!?这简直是比直接一刀杀了这些战士还要残酷的事实啊!
龙翔帝国的历史上,番号被取消的部队,总共也只用一支手就能数得过来,而一名被取消了部队番号的战士,即便是再有部队肯接受他们,他们身上所背负着的这种耻辱也永远不会消失,直到他们死亡!
无数次龙翔对外的战斗中,当战斗结束后,被担架抬下战场的许多无名侥幸留得一条性命的伤员们,总是会拽着身旁的军医官声嘶力竭地痛声哭泣道,“求求你们,千万不要取消我们部队的番号,兄弟们全打光了,就剩了我一个,如果你们要取消俺们部队的番号,就先杀了我,给我个痛快吧!”
军人,一向就是重荣誉而轻生死的一群特殊存在。泱泱龙翔之所以能够屹立在东大陆数百年不倒,靠的就是这些前赴后继、视死如归的忠勇战士!
离开了部队的军人,就像是无根的漂萍,在哪都不会再找到家的感觉。数年如一日,在战场上生死与共,在一个大炕上睡过觉,在一口大锅里吃过饭的那种深厚战友情,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
但是现在,部队的番号取消了,自己这些人即将被打散了分配到各处部队报到,很多清河军的战士都想到过自杀。可是经历了天水血夜的那次战役后,他们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失去了那种军人所独有的彪悍之气,除了极少数的人最终还是选择了用自己的双手结束了生命之外,大多数人最终还是选择了逆来顺受。
死,也许很容易,可是自己身上背负着耻辱该怎么办?难道自己带着耻辱去死,让无辜的家人受到与自己同样的不公平待遇吗?
这,才是大部分清河军战士们最为真实的想法。他们都默默地告诉自己,到了新部队,自己绝对要在第一场战斗中轰轰烈烈得死去,自己要让所有轻视过自己的人都知道,他妈的老子也是一条汉子,老子不是孬种!
可是军部的分配命令迟迟没有下来,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这些战士逐渐被磨光了身上的所有血气,慢慢开始用一种麻木的心态来看待所有的事物……
自卑、怯懦,这些战士每天吃着军中最差的伙食,即使是被人指着鼻子骂懦夫,也只是选择默默地低头转身离开,这些战士……
他们不怕死,可是他们却无法忍受自己的同胞发自内心的那种不屑与冷漠啊!
带着复杂的情绪,在听完了弃炎的第一句话后,这些战士中的大部分全都默默地挺起了胸膛,虽然他们的神态还有些颓废。
“天罪军团你们都知道,它这段时间在西北打得很好,可是你们看到了它现在风光,但你们有想到过它是在怎样的一种情形下诞生的吗?”
作为军人,就没有不崇拜英雄的,清河的战士虽然麻木,但是“天罪军团”的大名他们还是如雷贯耳的,毕竟这支部队只靠一己之力,就缔造出了现在联军与龙翔双方对峙的局面,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而现在有人要对他们说这支部队的起家史,几乎是所有的战士都自发地树起了耳朵,悄悄向前挪动了几步。
洪亮的声音再度响起,弃炎运足了全身的气劲将自己的声音传到了操场的每一个角落,“东北龙城兵败,整座城都被敌攻陷了,当时我们只剩下了数千兄弟,而且还人人带伤,拼尽全力才杀出了一条血路,可是等我们停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离龙翔越来越远……”
长达半个时辰铿锵有力的介绍中,所有人都憋住了呼吸,生怕打扰到弃炎的叙述,他们为心目中英雄的悲而伤心,却又为他们的大杀四方,扬威东北而兴高采烈!
终于当弃炎的话说完石,此时台下的所有清河军战士早已都泣不成声了,轰鸣的啼哭声震颤着整个军营,可是弃炎却没有下令阻止,因为他知道现在让这些战士哭一哭是好事,这些天来,他们所受的委屈实在是太多了,全部哭出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