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熊熊烈焰照耀下,地处天风城东北角的城主府外墙上,远远望去,竟是一大片色彩班驳的紫黑血迹。火光微现,围绕着府邸的四周已横七竖八堆满了不下数百具的尸体,而且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身着色目军装的。
望到弃炎到来,早已守在此处的一名色目万夫长便急忙迎了上来。
“文将军,您来了!”
这名万夫长三十来岁的年纪,一张脸庞上早已因为沾染了过多的沧桑而显得有些未老先衰,但更重要的却是,他是来自于尼克部族的将领。
因此,弃炎给予了这位将军应有的尊重,连忙跳下小金背后,先行了一个敲胸礼,然后才一把握住这名万夫长的手,一边向城主府正门口走去,一边焦急问道,“将军,兄弟们伤亡怎么样?里面还有多少人?”
明显被弃炎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万夫长,就这么被他连拖带拽地,一直拉到了城主府前,才勉强开口说上话来,“文将军,兄弟们死伤惨重啊,这么个弹丸之地,竟然已经付出了我们三百多名兄弟的姓名,而且还没能攻破,唉~估计里面的人数应该不会很多,最多不会超过五个百人队,但……都是精锐!”
听到“精锐”两字,弃炎经不住眉毛一跳,“精锐!?呵呵,有意思。”
对这名万夫长打了个招呼,弃炎便就这么带着傲战等“血杀狂骑”自顾自地缓缓向着大门紧闭的城主府走去。
“府内人听着,‘天罪军’军长文弃炎在此,还请扎加洛斯元帅出来一叙。”淡淡的话语,虽然声音不大,却又保证每一句话都一字不差得被一一送入了府内。
果然,一阵骚动之后,在府邸高达四米的城上缓缓出现了一颗发须花白的大脑袋。
四目相对,良久,那颗脑袋才悠悠叹了口气,“文将军有礼了,本座就是斯拉夫元帅扎加洛斯。没想到,来因河一战后,竟然还是会在如此场合你我相见,真是天意啊!”
老元帅的话中,满是英雄末路饿沧桑与悲凉,那淡淡的语,此刻竟是杂满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千转愁肠。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也许扎加洛斯未必是什么绝世名将,也许他只是靠了家族势力才勉强坐上了现在的位置,但有一点却是毋庸质疑的就是,他扎加洛斯的确是一名有着四十年军龄的老战士!
看着这位戎马一生的将军狼狈的军颜,那明显因为数日没有休息好而显得有些憔悴的面容,弃炎只感觉心里有点发酸。
恭敬地行了一个军礼,弃炎才郎声道,“元帅阁下,现在整个天风城基本已全入我手。如果将军您肯放弃负隅顽抗,我可以做主放您和您手下战士一条生路。”
全场轰动了,谁又能想到一向有屠夫之称的“天风军”老大文弃炎竟会说出如此一番要放敌一条生路的言语呢?
此刻老大的想法,也许只有傲战以及刚刚赶到的修罗和龙血才可以稍稍感受到一些吧!对于这种有着数十年军龄的老战士,也许只有他们这些本身也是军人的人,才可以稍稍感受到一些此刻扎加洛斯兵败后的屈辱、无奈以及颓丧的感觉吧?
在米尔城下,当最后面对南方军团长特拉维斯时,弃炎同样也有想过放老将军一条生路,这倒不是因为他故做大方,只是因为老迈的将军比起年轻的将军来,他们更加容不下失败,年轻的还好,输了一仗还可以有未来可言,而年迈的将军他输的却是用一生奉献所换来的尊严和名誉啊!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在战场上,当败的那方在面临最后生死关头之时,总是会有白发苍苍的将军一把推开手下年轻的将军,宁愿自己殿后,也要把生的机会留给年轻人的道理。他们已经老了,没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并不适合他们。
这话虽然残酷,却是事实。
墙后那颗大脑袋微微一愣,才扬天长笑道,“文将军,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有一个建议,不知您是否可以接受?”
弃炎一个错愕,放你一条生路你都这么婉转拒绝了,那你还要想要怎样呢?难不成是让我再带人撤出天风城吗?
想归想,他还是还了一个请继续说下去的眼神给扎加洛斯。
后者收住狂笑声,才慢慢在墙后露出了大半个身子,一双与些浑浊的老眼,此刻竟然再度绽放出道道寒光,冷冷扫视了一圈紧紧围住了整个城主府邸的战士,才徐徐开口道,“我扎加洛斯一生戎马,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这王国元帅一职也轮不到我来做。如今国家危难,身为将者,若无法保得一方水土平安,我还有何脸面去见吾王?”
难言的悲怆,悄悄盘踞了所有人的心房,任谁也无法想到,一向以才能平庸著称的扎加洛斯竟能说出如此的一番话来,不过接下去他所作的可不仅是惊讶那么简单了。
只见扎加洛斯微微一顿,勉强平复了一下喘息不定的胸膛,才死死盯着弃炎厉声吼道,“现在我扎加洛斯·星以一名骑士的身份,为了国家、为了尊严,向你文弃炎阁下提出决斗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