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了一百名精锐“迅雷骑士”的代价,弃炎终于率领着残余的战士们摇摇晃晃降落到米尔城的腹地——第三层要塞。
甫一坠地,“迅雷骑士”们纷纷钻出厚实的布匹重新爬起。尽管防护重重,这三百名战士中却依然有二十余名竟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狰狞的颈骨刺破了单薄的颈皮,突兀地露在风中哭喊。失去了骑士的猛兽,竟在轻声的一阵低吟后,一头撞向地面。
微微颤抖的庞大身躯,缓缓爬向近在咫尺的骑士尸体,区区的半米距离,却似已成为天堑。
人在兽在,人亡兽亡。
用生命做出的承诺,竟是如此沉重。狰狞猩红的鲜血,逐渐从居中的尸体四周汩汩漫出,细细淌过的血溪,就像生死间的阻隔,残酷地分离开了不舍的彼此。
身经百战,久经战场的战士疯狂了。远远瑟瑟发抖的老弱妇孺,死死抵住单薄的门板,可惜从未有过的恐惧却一丝丝地自眼前的那微笑缝隙中渗透。
难掩的悲哀,潮水般冲刷心灵。紧紧咬住牙关,狠狠吞下满嘴苦涩,猛然拔起的身躯,却又似乎遗失了些什么。低头的凝视,怆然落下的泪,瞬间就打湿了脚下。之前还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此刻微微翕合大嘴,扭曲变形的身躯,在风中颤抖。
六十多名“迅雷骑士”同时作出了一个相同的动作,刚硬的膝盖好象再也承受不分该死的沉重,缓慢撞向地面。
人在兽在,人亡兽亡。
兽在人在,兽亡人亡。
低声的呢喃,一抹难以名状的惨笑,安静划过脸庞。
一丝决绝,悄悄在眼帘中泛起,淡淡的水雾,刹那间就已阻隔了尘世与眼球间的一切联系。最后的一下抚摩,最后一次的凝视,当眼中弥漫的水雾被那熟悉的模糊身影填满时,分明耳际那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荡漾。
多少个日日夜夜,默默陪伴在身边的亲密伙伴,此刻却化作一地的死肉,美丽的眸子逐渐被一层死灰侵蚀,原来生命中难以承受的沉重,会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的没有任何预兆。
鲜血包裹着热泪溅出眼帘,重新自地上挺起的身躯,安静向着城下栅门行去,那每一下坚定的步伐,不带丝毫犹豫,最后的一次回眸,扑面而来的神圣庄严,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
轻轻地,就像是天边传来的叮咛,不安地在风中荡漾,感受到字里行间的悲哀痛楚,僵硬的身躯,就像是被下了最为恶毒的定身咒语,心潮澎湃,漫溢在胸腔的呐喊,无奈化作了热泪,顺着脸角滴落,稚嫩的肌肤感受着这一缕烧灼的痛苦,难言的悲伤令得天地都为之变色。
“兄弟们,生无所恋,死又何惧。城上的一切拜托了,城门就交给我们了。”
单调的一个眼神,却竟能传递出如此之多的信息。
对于这些一心求死的战士,那份陡然遗失人生最为重要的一角的痛苦,仿佛感同身受。紧咬的牙关骤然松开,再没有丝毫束缚可以阻挡那一道脱口而出的怒吼,沉沉的乌云不请自来。
“杀!”
赤红双眼,人与兽,再不分彼此。二百二十骑浑身上下散发出浓浓悲哀的恐怖骑士,只是身形一个模糊,当微微扭曲的空间恢复平衡时,寄托着满腔愤怒,冰冷的刃疯狂在半空画出了一朵又一朵妖艳的血花。
固守要塞的一千单薄的工程兵,甚至还来不及向四处逃散,就已经被淹没在疯狂屠戮之中,倚靠万丈天堑,自以为是的他们甚至连一把防身的刃都不曾携带。
从要塞内部通往城头的平坦斜坡,一道猩红的地毯随着骑士们的冲击逐渐平铺开来。碎头、血泉、断肢、残骨,铸就了此处的基色。
生命流失的速度,甚至让闻讯而来的死神都来不及笑纳。
一千条鲜活的生命,丝毫无法平息内心的澎湃。
仅仅一个短途冲刺,一千条宝贵的生命硬生生被扯成了无穷的碎片,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鲜血滴答滴答自湿热的兵刃溅落,静静矗立在城头的战士目光只有一个焦点,那就是在脚下斜坡中间凹陷出来的那一处连接第二层要塞的狭窄阶梯。
失去了坐骑兽的六十多名骑士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战枪,六十四个人,六十四把枪,便就这么威风凛凛地杀了下去
迅雷骑士,人在兽在,兽亡人亡。
勇敢的骑士竟是带着这样的觉悟走向战场,血腥的屠杀疯狂开始。
锋锐的枪林,在人群中劈波斩浪,每一下的挥击,除了荡起半天的血雨,竟是再无其他,巨大的冲力下,甚至有不少战士被硬生生挤下了通道……
卡西阿诺冷眼注视这一切,挥起的手坚定落下,四千精锐步兵几乎是不计任何伤亡地前赴后继向着这六十四名失去了坐骑兽的“骑士”们发起了潮水般的冲击。
就像是激流中的一块礁石,任你惊涛骇浪,我自崭然不动。依托狭窄地型,眼前这只能同时容十五骑通过的甬道竟硬是让这些一心求死的战士守得滴水不漏。
用生命,用鲜血去誓死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