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叹声中,银甲骑士的手轻轻挥下,影影绰绰的“三合会“士兵蚂蚁一般地涌了上来,雪亮的刀枪,笔直地朝向残余的“杀风”战士。
“吾乃‘三合地君’江海流,这四位分别是‘三合七魔将’中的……?”
“‘风魔’风天南。”蓝衣弓箭手。
“‘暗魔’阴立鼎。”墨色长枪手。
“‘雷魔’雷铁。”重装步兵。
“‘光魔’明镜。”白衣甲刀盾武士。
“你我之争已绝无回旋可能,是战是降全凭汝等一句话。”
纵使处于敌对立场,银甲“地君”江海流依然保持着应有的礼节。“杀风”的武勇在他心中早已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象,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愿与他们为敌。因此,他给予了李浩等人一个保命的机会——投降,虽然那些耻辱,但活着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吧,不过很显然,“杀风”战士并没有领“三合地君”的情。
李浩轻轻退开了身边一直搀扶着自己的杨恭,布满大大小小数十道伤口的身躯倔强地站得笔直,浑身上下不受控制地打着摆子,但颤巍巍的双手依旧坚定地从上到下,缓缓地将全身盔甲整理了一遍。
自怀中掏出的半截内衫,轻柔地擦拭着满脸的血污。
此时的李浩,完全不像是一名败军之将,全身上下所散发出的淡漠与恬静,倒显得他更像是这场该死战争中的胜利者一般。
江海流没有言语,任凭李浩施为,完全没有一点点要阻止的意思。
可惜他身后一向脾性火暴的“雷魔“雷铁可受不了了!手下的兄弟几乎全灭,才勉强干掉了“杀风”那么多疯子,这家伙现在竟然还这么目中无人!?
巨剑一挺,雷铁正想上去干掉这个让他非常讨厌的存在,却感觉身后一紧,一只有力的大手正死死地拽住他的披风。
惊愕地一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光魔”那张万年不变的平静脸庞。
“随他去吧,何必和将死之人一般见识。”
淡漠的嗓音,冲散了四周的短暂宁静。
终于整理完毕的李浩,蹒跚地行到了江海流对面二十步远处,才静静站定。
四目相对,良久,在江海流的一声叹息中,李浩大声吼道。
“‘杀风’的儿郎,你们是要站着死,还是跪着生!?”
凌乱不堪的回答声,让李浩微微皱眉。
不甘的嚎声再度响起,“大声回答我!”
“生无所恋,死又何惧!”
破仇一带身下的骆驼,坚定地站到了李浩的身边。淡淡的话语,仿佛此刻诉说的并不是自己的命运一般,惟有眼中那一抹毅然缓缓燃起。
接着是老杨,然后是“狂神营“战士,刀盾武士以及所有还能行动的“杀风”战士们,齐齐地往前迈了一大步。
失去了尊严,背负着屈辱的生命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既然必死,又何妨死得更加轰轰烈烈一点?
四千多名“杀风”的勇士们,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右臂,重重地敲打在了左胸甲上。哗哗乱响的甲叶在狂风中呻吟,看破了生死的不屈神采,慢慢在眼中绽放。
此刻,就连重伤倒地的战士们,都勉力支撑起残破的身躯,一点一点得爬了过来。身后画下的道道血线,一阵触目惊心。
微微地点了点头,李浩看向江海流。
“好意心领了,不过你可曾听过‘杀风’大小十数战中有降兵的存在吗?别磨磨蹭蹭像个娘们似的,动手吧。”
半截短得不能再短的枪杆,随意地被拎了起来,李浩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之间变了,森冷的杀气,毫不吝惜得散发了出来。
淡漠的脸庞,被一阵异样的狰狞所笼罩。
“哈”“哈”“哈”,狂笑三声后,“地君”眼中一抹不忍一闪而过。
“既然如此,便如你所愿!儿郎们,给我杀!”
密密麻麻的“三合”战士们潮水一般地涌了上去,五颜六色的浪头无情地冲刷着“杀风”小小的暗礁。每一次冲击中,无数的年轻生命缓缓倒下。太多太多的仇恨,需要用鲜血和生命来化解。
“杀风”战士们用他们的生命,他们的鲜血,捍卫了“杀风”的尊严。任凭无数密密麻麻袭向自己的闪亮兵器,“杀风”战士们只找准一个目标,狠狠地砍了出去。被无数把长枪高高挑起的身躯,在风中轻轻晃动,只见一道银线突兀地射出,一名“三合”的战士缓缓倒下。以血还血,以命搏命。生命与铁器的冲撞,在尸横遍野的战场各个角落上演。几乎每战死一名“杀风”战士,“三合会”方面都要至少付出三倍以上的代价来做殉葬品。
“杀风”最后的容光是短暂的。
浑身浴血的李浩一把带住了正从身边经过的破仇。
“小仇,你马快,我给你杀条血路出来,你快去通知少将军抄小路撤回戈壁!”
破仇死死地咬住嘴唇,殷殷血丝缓缓渗出。
“这是命令!还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