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王双不顾周饮宝百般阻拦,决然地带着手下的两万雁门关精锐开出了雁城。从三十岁那年被贬到雁门关驻守,十二个寒暑一转眼就过去了,北方的苦寒早已磨平老将军的胸中的抱负,十二年的朝夕相处,王双已将雁门关看作了是自己的第二故乡。
城门处,王双看到了一张他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丑恶嘴脸。
周饮宝打着哈哈,一把带住了王双的马缰。
“呵呵,王将军请留步,这次承蒙将军鼎立相助,才得保雁城不失,容下官代全城几十万百姓敬将军一杯!”
使了一个眼色,早有手下捧着托盘上来。
轻轻拈起盘中的酒杯递向王双,胖胖的脸上快眯成一条缝的眼中寒光一闪。
可惜的是,心急如焚的朴实将军并没有注意到这些。随手接过了周饮宝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王双在马上拱手行礼。
“周大人,就请送到这吧!后会有期!”
瞥了一眼空荡荡的酒杯,圆圆的胖脸上堆砌了一层厚厚谄媚。
“呵呵,好好,王将军真是豪爽之人,既然王将军心急回去,那么周某就在此祝将军一路顺风!请!”
粗短的胳膊向着远方挥去,只是厚重皮袄下正在颤巍巍抖动的肥肉,实在是不怎么雅观。
本该铿锵有力的动作,愣是被一堆长的不是地方的肥肉给破坏了,周饮宝现在那摸样是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朴实的战士们被逗乐了,豪迈的大笑远远传了开去。
笑声中,两万大军慢慢开出了城关,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
兀自捧着托盘的汉子和臃肿的胖子对望了一眼,一脸诡异的笑容缓缓扩张开来。高大城墙下的阴影中,惟独两道冰冷的寒光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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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寒冬的平原显得有些萧瑟,苍黄的大地上除了零星点缀的几点绿,一眼望去,除了黄土还是黄土。
两万雄壮的大军,蜿蜒地穿行在平整的大地之上。
从雁城出来,王双就一直觉得心绪不宁,小腹处一直在隐隐作痛。一开始,王双并没有太过在意,只以为是偶染风寒,喝点开水应该就会没事了。可是谁知道,等走出了一百里地后,腹痛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苍白的脸庞上,大滴大滴的冷汗仿佛小溪一般流淌下来,厚重的衣甲没多久,便已经湿透。边上的副官忙下令全军就地休息,冲上来一把死死抱住了王双。
“将军,您没事吧!?”
右手死死地捂住小腹,刚毅的脸庞被剧痛折磨得有些扭曲。
“没……没……事,扶……我……去……旁边……旁边……出恭!”
张姓副官不着痕迹地对着两边使了个眼色,早有两名亲兵冲了上来将王双搀扶下马。
强忍腹痛的王双脚下有点虚浮,右腿才刚落地,便被一名亲兵手上轻轻一带,重心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
只感觉胸口一凉,半截闪着寒光的刀尖突兀地出现在了胸前。
剧痛刺激得王双猛得推开了边上的亲兵,一脸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背后,跟随他足足有十年的张副官,一脸的狰狞,双手正死死地拽住刀柄。
“你……”
张副官一把搂住王双的脖项,堵住了他接下去要说的话语,薄薄的双唇轻轻贴上了王双的右耳。
“将军,你已经老了!我等这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只要你死了,周刺吏就会奏请皇上,让我镇守这雁门关!”
无情的字眼,尖刀一般狠狠插进了王双的心房。
十年相交,兄弟般的情谊,却比不上外人一句虚无的承诺,忠贞将军的心在滴血。
锋利的刀刃轻轻被抽离将军渐渐发冷的身躯,一道道温热的血线,随着银亮的刃,被挤压了出来。张姓副官迅速后退,早有身边十余名亲信紧紧挡了上来。染血的锋刃无情地指向一脸呆滞的王双。
“来人那,逆贼王双与‘三合会’叛军勾结意图谋反,幸得雁州刺吏周大人慧眼识破,诸位兄弟快为我擒此叛贼!”
朴实的战士们惊呆了,一向被他们奉为神人的将军,竟然会是反贼?
无数道诧异的眼神投向了一脸血污的王双。
哀莫大于心死,身心均遭重创的王双很不甘心。圆睁的双眼死死地盯住了一脸狞笑的副官,颤抖的手指慢慢伸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噗”,猩红的血痰自口中狠狠喷射了出来,滑出老远。
略显佝偻的身躯此刻看上去异样的无助与凄凉,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感觉又无从说起。
“周大人说了,诛戮逆贼者,赏黄金千两!官升一级!”
恶毒的挑拨,跳动着从副官口中喷向四周茫然的战士们,这无疑是往烈火上又加了一大把柴火。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副官身前的一名大个子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