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会逼着往那个方向走,而任何一个拥有足够权势和力量的人,都会尝试着运用自己手中的力量去改变一些什么。
锦衣夜行一生,那需要老和尚的定力,可即便老和尚在临死的时候也会忍不住问莎士比亚。
所以像范闲这种人,当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处于某种位置后,总是要穿上漂亮的衣裳,站在阳光下面,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并不见得是好地选择,但至少是他所认为好的选择。历史嘛,就是一个任由强者揉捏的面团。只不过强者们认为捏成娇俏地小姑娘最好,有些则认为应该捏成一把大面刀,在热闹
的集市里砍一砍。
究竟谁对谁错,交给历史评判好了,反正在历史下结论之前,强者们早已变成了白骨,而他们必须要做,这才够彻底,够爽快,够不辜不枉。
范闲抡圆了活这第二世。在庆历十年的春末,终于攀到了他所能达到的巅峰。此时的庆国年轻权臣,手中有权,监察院大权,有钱,天底下大部分的钱都处于他隐隐的控制之中。而且他有名声,名声之响亮,天下不做第二人论。
最关键的是,他有事迹。当白烟升腾在东夷城的四处,白色的招魂幡招摇在浓浓地暮春风里,四顾剑的葬礼马上就要进行。而南庆与东夷城之间的谈判也已经结束,天下大势终于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从今日起,疆域版图的模样变得陌生了起来。
东夷城终于在名义上归附了强大的庆国,整片大陆除了西方地一抹绿色,北方那个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国度之外,全部臣服于庆国的铁蹄之下。
而且庆国未发一兵一卒,便达成了这个目的。促成这一切的。自然是范闲,他的声望。在这一刻达到了历史地顶点。而他所做的这件事情,也必然会写入历史的书籍之中。
范闲平静地站在剑庐门口。王十三郎站在他的身后,其余的十一位剑庐弟子也安静地站在不远处,而庆国使团则站在他的另一边,监察院的密探剑手们,则是没有显现身形,在各个方向警惕地注视着周遭的一切。
今天是庆历十年剑庐地开庐仪式,本来这个仪式已经早就举行完了,但是四顾剑一直病重将死,再加上剑庐今日有大事要宣告天下,请来了全天下不少重要的人物。
今日来地人太多,太杂,而最近东夷城四周地诸侯小国以及城内某些市井之间,隐隐有些不安的因素在发酵,甚至有几地已经出现了义军,所以身为侵略者代表人物地范闲,自然成了保护工作的重中之重。
但东夷城方面其实并不怎么担心范闲的安全,因为要在这个地方杀死范闲的人,应该还没有出生。
当然,这个判断自然是把如今世间唯一的那位大宗师,庆国皇帝陛下剔除在外,毕竟谁都认为,庆帝不至于忽然疯狂到来暗杀自己刚刚立下大功的私生子。
没有人敢和范闲并排站着,今天天气极光,春光明媚,艳阳高照,竟生出些淡淡暑气来。
王十三郎是离范闲最近的那个人,比范闲拖后了半个脚步。
范闲面色平静,迎接着天下各地赶过来的巨商大贾,同时以半个主人的身份,将南庆以及北齐的使团接了过来,南庆的使团官员们脸上带着一股难以抑止的喜悦,而北齐官员的脸色却是极为难看。
剑庐门口的空地已经搭起了一个大棚,上面挂无数白色的纸花以及幔帐,看上去并不喜庆,与开庐仪式,以及名义上的归顺宣示毫不相符。
范闲并不在意这一点,庆国礼部官员心里有些不悦,却也不敢表情什么,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此次开庐仪式其实应该算是四顾剑的葬礼,礼部官员并不希望在这种紧要的时刻,激怒剑庐里的那些强人。
太阳缓缓移上中天,空气渐渐变热,好在东夷城就在东海之滨,有海风无日无夜不止地吹拂着,还可以忍受。加上大棚遮住了大部炽烈的阳光,前来观礼的天下宾客们,除了擦汗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埋怨。
忽然间,剑庐外面响起了鞭炮声,不知多少挂鞭炮在这一刻炸响,纸屑被震的老高,烟雾也开始弥漫了起来。
似乎这是一个讯号,整座庞大的东夷城内,每一家商行的门口,每一处民宅的门口,都同时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鞭炮,就连那些往常挂着红灯,夜夜笙歌不止的青楼,也将灯笼换成了白色,在楼前放起了鞭炮。
姑娘们已经换了素净的衣裳,带着一丝不安一丝惘然地看着剑庐的方向。
商人百姓们站在自家门口白色招魂幡的下方,看着眼前鞭泡炸成碎屑。
妇人怀中的婴儿,被东夷城中不分南北,不分东西,四面八方同时响起的响亮鞭炮声惊的醒了过来,哇哇大哭。
整座东夷城,尽是鸣鞭之声,哭泣之声,微微刺眼的琉璜味道随着烟气笼罩了整座城池。
鞭碎有如人之一生,烟腾有如渐渐离去的灵魂。
范闲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在北齐上京城外听到的那阵鞭炮,暗自默然,心想不论是庄大家,还是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