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笑了,说:“你最好别死,不然,我可是要心疼死的。”
那天的风很冷,所以我不觉得自己有些发热。
我哈哈哈数声,然后说:“我现在正值脆弱,你可别引诱我。”
她呸了一声,说赏我一口唾沫。
我笑着摊开双掌,伸到她的唇前接着。
我们互述别后情由,我说我伤心的时候就抄史记,让自己以为自己是个老学究,根本不识情为何物。她说当她想她的男人的时候,就按照我教的办法,拼命看蓝色生死恋,结果越看越伤神。
我向她道歉,她说不用。她说我们家那错架子一般的楼梯让她好生难找,我向她道歉。她说从天津回来过年,结果等了我几天的电话,也没等着,于是我又向她道歉。她说在天津那边,偶尔还会想我,我只好又道歉。然后发觉自己道歉的很没道理。
于是我们又变成秤不离砣,砣不离秤了。
她说回来后,曾经见过一次她的男人,那是在一次牌桌上。
我问她表现如何。
她笑嘻嘻地说想到他已经结了婚了,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所以趁着摸牌的机会,不停地用手指触摸他的手臂,拼命地揩油。
我笑着纠正,那不叫揩油,那叫送油上门。
她突然盯着我很严肃地说,现在发现过了好几个月,那个男人依然可以很轻易地影响到她的心情。
我想了想,认为自己没什么立场开解她,便开玩笑说,那你还是等着他离婚吧。
本以为她会笑,谁知她竟认真地想了起来。
我暗呼圣母之名。
她走的前一天晚上,又给我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头一句:
“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一般日本小女生在这个时候会说:“我可以和你交往吗?”脸上还会带着羞怯而大胆的表情。
宣萱演的白领在这个时候会说:“上我家去喝杯咖啡吗?”表情是不容人拒绝的。
琼瑶一般会说:“你看那天边的两朵彩云,一朵似我,旁边的一朵是否是你呢?”表情是弱智的。
古时候的女人可能会说:“遗君明珠,荐君枕席,侍君添香,蒙君不弃……”表情是未知的。
当代的湖北女人,一般是打死都不会先说的,表情是期待的。
所以我知道当小眉这样说,一定有下文,所以我很平静。
果然她苦兮兮地叹道:“真不想走,又找不到个借口留下来。”
我愤然于她的麻木,惊讶于自己的麻木。
我说可以介绍很多优秀青年给她认识,比如捷捷和王博。
过了会儿,又满怀遗憾地告诉她,我们班的这两面旗帜都已倒在美人怀里了。
于是她又呸了我一口,然后问我,真的不考虑一下。
我告诉她,她既没得白血病,我也没出车祸,看样子不大可能。
她想了想,也认同了我的看法,并且为我万分可惜。
然后她笑嘻嘻地说:“你会后悔的。”
我说那是一定的。
“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合适当你女朋友的人了。”
我说那是不一定的。
“你有可能再也找不到女朋友了。”
我说那是你胡扯的。
我们很开心地笑了起来,挂电话之前她说:
“这次走了,可能就不回来了,以后没人陪你玩,你可别把自己闷着。还有,不该想的事就别想了。早点儿找个工作,自己都养不活自己,丢不丢人啊?还有,别对女孩子说自己喜欢看言情小说,那也很丢人的。还有注意运动,快些减肥。还有什么来着……噢,还有DON’TSMOKEANDDRINKALOT,OK?”
我一一含笑应允,正准备挂电话,又听到她抢着说:
“还有……帮我问侯你爸爸,妈妈。”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小眉走了以后,我仍然是像以往那样生活着,只是骗家里人买了一部电脑,所以老爸天天在和机器下棋,也没空烦我了,所以我也不用天天出门逛街了。
老姐带着我那个有二级厨师证书的姐夫哥搬回来住了,所以我也不用天天做饭了。
那些穷兄弟也渐渐地鸟兽东南散了,我也不用经常喝酒了。
李艳也跟随她老公南下了,我也没有吵架的对象了。
我也开始考文凭,准备工作了。
我把一天的时间分成十份,用其中六份来思念钞票,两份用来记住那位身在异国的女同学,一份用来悼念李艳和她的多多,一份用来想想高中同学的相貌,一分用来策划让别人想念。只是偶尔还会想起小眉,曾经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的那个小眉,那个再无音信的小眉。
由于时间实在还是太多,便开始续写在映秀镇上没写成的武侠小说,由于把自己幻想成了金小庸,铺设的场面太大,便喊在武汉读书的那位女同学给我拿点儿历史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