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黎明到来之际,东方的云层红得那样的惨烈,似乎是不忍心见到这样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云层后面的太阳始终躲着不肯出来。
饭田联队在体力和精神都超越了临界点之后,终于开始溃乱了。大佐阁下徒劳的挥舞着他家传的军刀,尽管一而再再而三的亲手劈掉了几个从战场上调头逃跑的士兵,还是无法挽回“蟥军”已经陷入了溃败这样一个事实。作战仅仅一天一夜,以一个联队的“蟥军”对阵一个加强团的中国军队,最终溃退的却是“蟥军”,这是帝国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饭田大佐没有选择立刻切腹是因为他还要亲手杀掉尽可能多的中国官兵。如果中国军队都有这样的战斗力,那这场战争的结局又会如何呢?这不是他一个大佐考虑的问题,但是,他开始为帝国的命运和前途担心起来。
整个部队都已经开始后撤,但还是有一些从小被军国主义教育武装到了神经的日军在有组织的为大部队作掩护。这样的战斗素养,就连从来都把日本民族视为渣滓的古地也不得不感到佩服。他知道部队不能追得太猛,但是,不乘胜追击,也是很影响士气的。他也知道在最后时刻把所有的家底都投进来的毫无疑问就是袁维绪,这是一场赌局,而袁维绪比他还要敢赌。但是在战场上他没有看到袁维绪,尽管他们一起出生入死不是第一回了,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的战斗太惨烈了。
在饭田联队溃败的同时,独立团后面的21师顶了上来。他们当然不是来抢夺胜利果实的,21师师长吴应锋少将是古地的老长官,他继承了“暴徒师”的一贯传统,这个时候,该21师出手了。而他的对手,将是日军的第19旅团。已经缺了一只手的19旅团。
古地这次亲眼看到了日本人是怎么玩切腹的,那家伙看军衔应该是个大佐。古地带着一个排在那个大佐死前包围了只有几个人的敌军联队部。除了大佐之外另外几个军官也都是极其死硬的家伙,浑身都被打成了蜂窝,还妄想着拉响身上的手榴弹同归于尽。
“团长!”一个卫士在几个日军军官身上反复搜索之后,非常遗憾的说了一句:“没有!”他要找的是饭田联队的军旗,如果能缴获到一面联队军旗,那独立团可就牛逼了。不过古地从日军在溃乱中还能有小规模的有组织抵抗就知道,这一仗打到这份上已经很了不起,想缴获联队军旗明显不切实际。他现在已经不关心这个问题,他担心的是袁维绪。
“打扫战场,动作要快,鬼子的炮火只怕马上要来了。俘虏一个不要,重伤的全部给我把喉咙抹了!”古地一边下达命令,一边焦急的在人群中搜寻着。他感到一阵心慌,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慌。老婆,你在哪?你不会有事吧?尽管他们还没有结婚,可在他看来,袁维绪早就是他老婆了。
这时候古地在人群中看到女兵连长杜薇上尉,也不管人家女孩满身血污伤痕累累,抓住她的肩膀就问:“参谋长呢?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
杜薇痛得眉头一皱,眼泪差点滚落下来,不过看着古地几乎要冒出火来的眼睛,并没有怪他,只是无力的摇摇头,“参谋长和陈营长领头冲在前面,女兵连没有跟上他们。后来队伍就乱了。”
古地松开她,问:“陈营长呢?”
杜薇干咽了一口口水,说:“我没看见陈营长,倒是看到了凤营长,他伤得很重,我叫了医护兵正给他包扎呢。”
古地一听风冲霄还活着,先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心又提了起来。
杜薇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就安慰他:“团长,放心,参谋长不会有事的,她是神枪手啊。”
仗打到这份上,女兵连都上来了,打的是近战肉搏战,袁维绪枪法好又有多少用?虽然她和陈安平一道的,那小子应该会照顾好她,可这战场上的事情哪说得清啊?古地这个时候有点像个没头苍蝇,心里乱糟糟的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好在他的部队训练有素,各部正在迅速的归建,抬伤员的抬伤员,死去的战友根本来不及掩埋,也只能就地摆好。古地沿着一排排的尸体看过去,心一直提在嗓子眼,他真怕在这里面看到那个已经烙在了他心里的面孔。这一仗独立团损失太大了,光是已经阵亡的,就已经接近半数,还有在炮火中尸骨无存的暂时还无法统计呢。受伤的那就更不用说了,反正不受伤的倒是很好数。
21师已经和19旅团干上了,日军的炮火显然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边去,这给了独立团的善后工作一个还算宽裕的时间。
谢天谢地,当古地看着袁维绪和几个女兵一道从战场的另一边走过来的时候,他几步冲过去,一把就将袁维绪抱了起来,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管周围还有这么多的下属,找到了她的唇就亲了起来。
袁维绪给他吓得够呛,可是古地的怀抱又是那么的强壮有力,任她怎么挣扎,也不能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天哪,这家伙疯了吗?这都让军官士兵们看见了,以后还怎么指挥他们啊?不过,在古地满身的硝烟、汉水和血腥味中,在他这样不管不顾的冲动中,她感受到了他的担心和浓烈的爱意,这一切又让她觉得无比的甜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