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在人群当中起了浪头,官儿们急步上前,杂乱的队伍也自发按品级站好。增寿再步情愿,也只能站在头里,没法子。谁叫他现在护理着江苏藩台呢?白斯文倒想站前面,可是他不过是同知衔的知县,还没过知府地班子。在场的道台,不管有缺没缺,可有十七八位!人群一挤,白大知县就提着衣襟给弄到后面去了。
这里接官亭的鞭炮还没点上。外面百姓们自己准备的鞭炮就响起来了。上海可是大清时报地据点,这位海东徐帅的一举一动,上海可比京城还早知道!大清缺民族英雄,现在来了这么一位,谁不如颠似狂?来的什么人都有,学子秀才,做小工的,够不上身份站在那些大人身边的士绅,周围乡里百姓。甚至连长三么二堂子的校书也来了不少!
人群朝前涌动。挤得维持秩序的练勇们跌跌撞撞,直到诸位大人身边的家丁长随戈什哈们都上了。这才算勉强维持住码头前面这么一个空地方。
挂着苍龙旗的四条火轮船,喷吐着呜呜地黑烟,在引水船的带领下,缓缓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一开始人们的欢呼声音还高得很,制造局那些自以为已经饭碗差使无忧,老上司盛宣怀替他们站对了队伍的官儿们也满脸笑容。可是等船越来越近,船上一切看得越来越分明的时候儿,欢呼声低了下去,官吏们地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原因无他,船头船舷,满满的都是穿着黄色呢子军服的士兵,背着步枪,背着背包排成队列,等着下船。任何团体,如果服色一致,那种威慑力是惊人的。哪怕这些士兵军官们没有摆出什么肃杀威武的姿态,只不过都是在好奇的张望他们新到的这个地方。但是这满满当当的士兵,已经再明白不过的体现出徐一凡是带着什么样地力量来到这两江之地!
如果说徐一凡这个名字,在当初不过是个传说,是个印象,是个符号而已。那么现在一切都已经具体化,那就是力量!
黑色地苍龙旗在船头飘动,一会儿张牙,一会儿露爪,翻腾得有如活物一般。仿佛就在宣告,搅动了整个天下,将大清周围变成血海一般的徐一凡,已经正式抵达了两江!转眼间船已经靠上了码头,跳板放了下来。铜哨声中,大队大队地士兵轰隆隆的走了下来。来迎接的人都以为徐一凡会走在第一个,这是惯例,也是规矩。谁也没想到先下来的是这么一帮大兵!
第一支抵达的部队是徐一凡亲自挑选的,全是禁卫军第一镇的百战老兵,小舅子营也在其中。为了宣示自己的高调到来,这些军官士兵都换上了新军服,连士兵都发了普鲁士陆军传统的小牛皮靴子。每双靴子还加了掌,敲得跳板和地面冬冬作响,密集得分不出点儿来。似乎就敲在每个人心里面。士兵们整队而下。如此多的人同时动作,就算已经注意了,还是逼得那些站在前面的官吏们跌跌撞撞地就朝后退。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儿提什么意见,不自觉的就随着这钢铁洪流的动作朝后退。
队伍似乎在无休无止的朝下倾泻,在军官的短促口令声中形成一个个方阵,一个方阵集合完毕,一声“坐!”的口令发出,士兵们哗的一声就整齐坐下,仿佛就是一个人一般。官员们屏住呼吸在看,百姓们也没了多大声响。鞭炮早就放完,只剩下火药的烟气儿还在空气中浮动。刚才还热闹得有如集市一般的高昌庙码头,现在仿佛就剩下了一排排整齐动作的黑漆皮军帽,还有横看竖看都是一条线地苍龙徽记的领章!
楚万里、盛宣怀、张佩纶、唐绍仪、詹天佑等人站在船头。静静的等候着队伍下船完毕,看到码头景象,还有那些象雷打般鸭子呆呆愣愣站在那里的大小官吏。都是相视一笑,盛宣怀朝楚万里拱拱手:“楚军门。高明啊。大帅来两江,无根基可言,无恩义可结。短短时间要振作行事,要镇慑内外,也只有先靠力量而已。盛某人等倒见识得浅了,还想先疏通拉拢一批人…………看来,短时间内是不用啦…………”
楚万里淡淡一笑:“谁让咱们就这一个长处呢?不用这个长处,难道还用咱们地短处?各位大人,我躲个懒。先告退了,应酬的事情,兄弟实在来不得。再说了,大帅他偷溜在先,凭什么我就不能偷懒?大家要公平嘛…………”
船上大家都有些交往,唐绍仪和詹天佑是深知道楚万里那脾气的。盛宣怀和张佩纶倒是初见。这家伙聪明过人,闻一知十,谁也不知道他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无赖处也和大家地这个大帅不相上下。守着地位之分,大家伙儿就算在背后,也不议论徐一凡什么。楚万里倒是肆无忌惮,偏偏徐一凡也容得了他。这家伙功绩也在那儿摆着,辽南最后的决战,要不是他果断处置,正确判断。恐怕到现在。这仗还没打完!
听到楚万里在那里满嘴跑舌头,大家都相视一笑。谁也不接他这个茬。眼看得部队快下完了,张佩纶当先笑道:“各位,也该下去了。吓完了,好歹也得哄两下吧?大帅不在,咱们就得多担待点儿…………嗨,这种场合,咱们大帅也能不在!各位,只怕将来咱们的担子,都轻不了!”
徐一凡早在吴淞口就偷偷换了小船,就带着陈德等七八个戈什哈便服就溜上了岸。这个年月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