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个少年引起了他极大的好奇,不超过十岁的俊容上,竟似饱经了几十年的沧桑。
衣衫褴褛,一双布鞋像是涉了千水,跋了万山,底齿已被完全磨平。鞋的顶端赫然是一个洞,一个苍白的脚指头冒了出来。
如此明显的岁月痕迹,使他心生同情。
然而令他好奇的并不在此而是少年虽然落魄,然隐隐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王者霸气。坚毅的外表,似乎在告诉他,这个少年将来绝非池中之物。
青甲血蟒,何其凶悍。即使亲自出手,一番恶斗亦不见得有半点胜算。而少年竟能从它手中逃脱,正好证明了他的猜测。
少年有朝一日,必定能成为呼风唤雨的人物。
但青衣道人却同时又有另一个极不妙的感觉。这个少年将来与玄门必有一番针锋相对的纠葛。而玄门在这纠葛中,甚至会有灭门的危险。
对于这大不吉的预感,他只有努力予以否定,但愿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眼下他还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刚刚失去母亲。想必那个叫李云风的人就是其父亲,双亲皆不在了身边,从此便要沦为孤儿。
真是生来不幸,苦不堪言。
少年悠悠醒来,脑子似尚未清醒。经过昨日一惊,定是吓得魂不附体。青衣道人慢慢上前,坐到床边,将手平放在他脑袋上方,运起清心诀……
李小峰不知他想干什麽,只是一下子觉得有股暖流涌入脑袋里面,十分舒服。先前的刺痛渐渐化为乌有,余下来的是一番清明的快感。
又过了一会儿,暖流停止涌入,待刚才进入的暖流被完全吸收后,李小峰察觉到现在的他精神状态出奇的好,比刚吃上了十个馒头还要妙。疼痛已尽皆消失了。
这时他睁大了双眼,开始细细打量起身旁的人来。不禁大感吃惊,因为眼前的赫然是在渔舟上见到的那个人。张开小嘴试探性地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恩,就算是吧!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居然能从那麽大的水蟒嘴里逃出来,看来是命不该绝。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如以后你就跟我学道吧。”
“学道?”李小峰对这两个字并不理解。忽然想到了母亲,忙问道:“我娘亲在哪里?你们没有救她麽?我想见娘亲……”
“哎,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青衣道人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你叫什麽名字?”
“李小峰”。
“恩,很不错的一个名字。我叫唐河,是玄门宫的大师兄,你以后也称我为大师兄吧!”
“大师兄?我为什麽要叫你大师兄?”
“他们都这麽叫我,如果你想替你母亲报仇的话,就必须跟我学习道法,将来好去杀死水蟒。”
“你是说我娘亲已经……呜呜……”
“哎……你妈妈没告诉你男子汉要坚强麽?”
“坚强”。李小峰停止哭泣,静静地睁大眼睛望着他:“恩,娘亲告诉我要坚强。我是男子汉,我不哭了,我要坚强……谢谢你……大师兄……”
……
滔滔东去的大江之水,在山顶间看去,却似一根丝线般狭长而渺小。其中隐去了熊咆龙吟,隐去了涛涛浩波,隐去了气势磅礴,隐去了泪史血腥……
李小峰手执金钗,深吸一口气,四望了万物百川,只心头暗道一句:“娘亲,十年之内,我必定手刃水蟒,与你报仇!”
风吹草动,花香鸟鸣。李小峰回转身头,走下山去。
未雨山巍然矗立,陡峭,庄严,似乎颇藐视其下芸芸众生。嶙峋怪石,葱茏杂树,以及山巅掣出的几棵古松,无疑成为了它一道亮丽的风景。
李小峰跟在青衣道人身后,沿着一条蜿蜒小路径直走去。穿过一道刻有“东”字的石门,迎面是条铺满大理石的直行大道,两旁各立有一根青色木桩,一面布挂就附着木桩而展,赫然是“玄门宫”三个碳黑大字。
“这里就是玄门宫了……”李小峰心自念叨,又紧跟着青衣道人朝前面一扇宽敞大门行去。大门里面,一幢幢高大建筑鳞次栉比,有五角屋楼,有八角亭轩……厢庑游廊,比比皆是。
“大师兄……你要带我到哪儿去?”李小峰跟在青衣道人身后,穿过好几道回廊亭轩,前行的路却似没有尽头,忍不住张开小嘴细声问道。
青衣道人微微一笑:“我带你去见师父……小峰,一会儿见了师父,你可要懂礼貌……大师兄会替你求情让师父收你为徒的。”
“恩……”李小峰点点头,一双眼睛泛着童真。也不知又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座高耸的大殿前,殿门上镶着錾银的字迹,道是:玉玄殿。
进得殿中,方才见里面早已站满几名道人个个仪态中华,道骨仙风。只听得青衣道人恭恭敬敬的喊道:“弟子拜见师父及四位师叔……”
正中间一张弹墨椅袄之上,乃一虎目熊魁的白发老者,看虽已至古稀,实并非老态龙钟。相反,一双瞳仁明光晰然,满面神采奕奕。但见他端然兀坐,开口说道:“小河……我命你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