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姿很不雅的把被子给蹬落到地上,一旁睡得正香的皇太极蜷缩了小小的身子,粉嫩的小脸冻得微白,鼻子不大通气的呼哧呼哧打着鼾。
我愧疚感大增,急忙手忙脚乱的把被子从地上捞起来,紧紧裹住了他。他被我这么一压,痛苦的闷哼一声,涩涩的掀开眼皮。
“呵呵,再睡会儿……”我讨好的安抚他。
他迷糊的睁开眼,哑着嗓子问:“什么时辰了?”
我抬头望望窗外,窗户纸上一片透亮,却无法得知时间,正不知如何回答,门外有个声音小心翼翼的问:“主子您起了没?可要唤奴才们进来伺候?”
这可倒真是稀奇了,难道皇太极还特意吩咐过下人,不叫便不准入内?一般不是到点奴才就会叫主子起了么?
“今儿个不用学骑射……”他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小手把玩我身后的长发,“阿玛会在玉荷池接待海西扈伦四部来的使者,我只需在巳时三刻赶过去就成。”
“这是你的屋子?”我诧异的问,“那昨儿个怎么那么冷清,连个下人也没有?”
“我不喜欢人多,叫他们都避开了……”他似乎嗓子干涩,才说这一句,便卡着喉咙咳了两声。我意识到他许是夜里被我被凉着了,偏又不敢实话实说,只能心虚的拍他的背替他顺气。他挥挥手,满不在乎的朝外头说,“都进来吧。”
“是。”门外应了声。没多久就有四个小丫头捧着漱洗脸盆之类的东西鱼贯而入。其中一个走上前,低眉顺眼的跪在脚踏上,拿着皇太极的衣服准备替他更衣。我不习惯像个废物似的被人这么伺候,早先一步利落的跳下床,光脚踩到地上。
皇太极眉头一蹙,劈手打掉那丫头的手,那小丫头才七八岁的样子,哪见过这等阵状,竟吓得脸色发白的跪下不住颤抖。
我正拿手掬水打湿了脸,忙抬头问:“怎么了?”
“主子,您别生气!这丫头新来的,还不懂得伺候爷们……”那管事的奴才哈着腰,边说边踹了一脚那丫头,“回头奴才定叫嬷嬷调教好了再放到屋里来……”
皇太极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昨日叫你预备的东西都置办好了没?”
“是,主子。都按您的吩咐办妥了。”口里一边应着,一边从屋外喊进来两大丫头,手里都捧着一红木盘子,上头搁着好些女子的衣物和首饰。我瞧着正纳闷,皇太极脸上已展笑意,从盘子上拿了双绣花鞋子远远的扔了给我,然后孩子气的呶了呶嘴。
真看不出他小小年纪,倒也心细如发,居然还能留意到我并不习惯穿花盆底的高跟鞋。我弯腰拾起鞋子,冲他咧嘴大笑,他却收敛了笑容,转过头去咳了两声。
管事奴才有些担心的问:“主子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啰嗦。”他被人穿戴妥当,从床榻上扶下地,自有丫头拿了青盐来给他漱口。这时我已换上了那件才拿来的素色锦缎绣花长袍,那大丫头原想帮忙,我没让她添手,自己麻利的套上一件桃红色绣花长坎肩。
皇太极斜斜的睇了我一眼,凉凉的说:“怎么看你都像个丫头,不像是个格格,难道是这几年被我阿玛给拘傻了?”我气结。要不是看满屋子都是下人,需得给他这当主子的留三分颜面,我定然已上去照他脑瓜敲上一暴栗。
不过说实话,我的确没什么格格样子!先不论这三年圈禁在兰苑里失去了原该有的贵族待遇,只说早先的那一年里,我东奔西跑,住处不断搬来搬去,没个定性,倒还真没像他这样奴才丫头一堆的被人服侍过。我这人又向来马虎随性,连阿济娜那样本分的丫头都会被我带的没上没下,更何况是其他丫头?她们一般都不怕我,在我屋里也没多大拘束和规矩,见面时都笑嘻嘻乐呵呵的。哪有像现在这样,一屋子大小奴才,见了皇太极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战战兢兢的就怕做错事挨小主子责难。
小阿哥的尊卑气派已是如此了得,那褚英和代善他们岂不是更加厉害?那努尔哈赤……一想起努尔哈赤,我心寒不已,原先的愉悦心情跟着一扫而光。
“格格,今儿个您想梳个什么发式?”那大丫头安顿我坐下,极力讨好的冲我笑。
我没了兴致,只懒懒的说:“随便吧。”
“那奴婢给您绾个小巧些的两把头吧,配上这玳瑁镶金的扁方,一定很美……”一句话没说完,就听皇太极稚嫩沙哑的声音爆出一声怒斥:“胡说什么?你哪只眼睛看她像是已经出阁的格格?”
那大丫头一颤,手里捏着的梳子啪地落地,慌忙跪下磕头:“奴婢知错!奴婢该死……”在满人的风俗里,只有出嫁的妇人以及未出嫁的超龄女子才会把头发全部都拢起来,梳成旗头式样。所以以往我也只是在脑后简简单单绾个辫子就好,在发式上并没有多大讲究。
可是昨天阿济娜却花费了好长时间慎重的替我梳了个繁杂的两把头,我当时只是觉得发式既漂亮又高贵,却并没有往深里多想。这时见皇太极为这事动怒,才猛然提醒了我——阿济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