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困扶危,有古烈士之风。今房某身抱大冤,义士反不见怜,料想此仇永
不能报矣!”道罢,又假意啼哭。那人冷眼瞧了这个光景,只道是真情,方道:
“足下真个有冤么?”房德道:“若没大冤,怎敢来求义士?”那人道:“既恁
样,且坐下,将冤抑之事并仇家姓名,今在何处,细细说来。可行则行,可止则
止。”两下遂对面而坐,陈颜、支成站于傍边。房德捏出一段假情,反说:“李
勉昔年诬指为盗,百般毒刑拷打,陷于狱中,几遍差狱卒王太谋害性命,皆被人
知觉,不致于死。幸亏后官审明释放,得官此邑。今又与王太同来挟制,索诈千
金,意犹未足;又串通家奴,暗地行刺事露,适来连此奴挈去,奔往常山,要唆
颜太守来摆布。”把一片说话,妆点得十分利害。那人听毕,大怒道:“原来足
下受此大冤,咱家岂忍坐视!足下且请回县,在咱身上,今夜往常山一路找寻此
贼,为足下报仇!夜半到衙中复命。”房德道:“多感义士高义!某当秉烛以待。
事成之日,另有厚报。”那人作色道:“咱一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个希图
你的厚报?这礼物咱也不受。”说犹未绝,飘然出门,其去如风,须臾不见了。
房德与众人惊得目睁口呆,连声道:“真异人也!”权将礼物收回,待他复命时
再送。有诗为证:
报仇凭一剑,重义藐千金。谁谓奸雄舌,能违烈士心?
话分两头。且说王太同两个家人,见家主出了城门,又不拜客,只管乱跑,
正不知为甚缘故。一口气就行了三十馀里,天色已晚,却又不寻店宿歇。那晚乃
是十三,一轮明月,早已升空。趁着月色,不顾途路崎岖,负命而逃,常恐后面
有人追赶;在路也无半句言语,只管趱向前去。约莫有二更天气,共行了六十多
里,来到一个村镇,已是井陉县地方。那时走得口中又渴,腹内又饥,马也渐渐
行走不动。路信道:“来路已远,料得无事了,且就此觅个宿处,明日早行。”
李勉依言,径投旅店。谁想夜深了,家家闭户关门,无处可宿。直到市梢头,见
一家门儿半开半掩,还在那里收拾家伙,遂一齐下马,走入店门。将生口卸了鞍
辔,系在槽边喂料。路信道:“主人家,拣一处洁净所在,与我们安歇。”店家
答道:“不瞒客官说,小店房头,没有个不洁净的,如今也止空得一间在此。”
教小二掌灯引入房中。李勉向一条板凳上坐下,觉得气喘吁吁。王太忍不住问道:
“请问相公,那房县主惓惓苦留,后日拨夫马相送,从容而行,有何不美?却反
把自己行李弃下,犹如逃难一般,连夜奔走,受这般劳碌!路管家又随着我们同
来,是甚意故?”李勉叹口气道:“汝那知就里?若非路管家,我与汝死无葬身
之地矣!今幸得脱虎口,已谢天不尽了,顾得什么行李、辛苦?”王太惊问其故。
李勉方待要说,不想店主人见他们五人五骑,深夜投宿,一毫行李也无,疑是歹
人,走进来盘问脚色,说道:“众客长做甚生意?打从何处来,这时候到此?”
李勉一肚子气恨,正没处说,见店主相问,答道:“话头甚长,请坐下了,待我
细诉。”乃将房德为盗犯罪,怜其才貌,暗令王太释放,以致罢官;及客游遇见,
留回厚款,今日午后,忽然听信老婆谗言,设计杀害,亏路信报知逃脱,前后之
事,细说一遍。王太听了这话,连声唾骂:“负心之贼!”店主人也不胜嗟叹。
王太道:“主人家,相公鞍马辛苦,快些催酒饭来吃了,睡一觉好赶路。”店主
人答应出去。只见床底下忽地钻出一个大汉,浑身结束,手持匕首,威风凛凛,
杀气腾腾。吓得李勉主仆魂不附体,一齐跪倒,口称:“壮士饶命!”那人一把
扶起李勉道:“不必慌张,自有话说。咱乃义士,平生专抱不平,要杀天下负心
之人。适来房德假捏虚情,反说公诬陷,谋他性命,求咱来行刺。那知这贼子恁
般狼心狗肺,负义忘恩!早是公说出前情,不然,险些误杀了长者。”李勉连忙
叩下头去,道:“多感义士活命之恩!”那人扯住道:“莫谢莫谢,咱暂去便来。”
即出庭中,耸身上屋,疾如飞鸟,顷刻不见。主仆都惊得吐了舌,缩不上去,不
知再来还有何意。怀着鬼胎,不敢睡卧,连酒饭也吃不下。有诗为证:
奔走长途气上冲,忽然床下出青锋。一番衷曲殷勤诉,唤醒奇人睡梦中。
再说房德的老婆见丈夫回来,大事已就,礼物原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