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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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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卷 张廷秀逃生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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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一时。倘后来有些好处,方见我有先见之明。”赵昂听说,呵呵的笑道:“若

    论他相貌,也还有几分可听。若说他会做文字,人人称赞,这便差了。且不要论

    别处,只这苏州城里有无数高才绝学,朝吟暮读,受尽了灯窗之苦,尚不能勾飞

    黄腾达。他才开荒田,读得年把书,就要想中举人、进士?岳父,你且想,每科

    普天下只中得三百个进士,就如筛眼里隔出来一般,如何把来看得恁般容易?这

    些称赞文字的,皆欺你不晓的其中道理。见你这般认真,难好败兴,把凑趣的话

    儿哄你,如何便信以为实?”王员外正要开言,旁边转过瑞姐道:“爹爹,凭着

    我们这样人家,妹子恁般容貌,怕没有门当户对人家来对亲,却与这木匠的儿子

    为妻?岂不玷辱门风,被人耻笑!据我看起来,这斧头、锯子,便是他的本等,

    晓得文字怎么样做的!我妹子做了匠人的妻子,有甚好处?后来怎么与他相往?”

    王员外见说,心中大怒,道:“他既做了我的子婿,传授这些家私,纵然读书不

    成,就坐吃到老,也还有馀。那见得原做木匠,与你难好相往!我看起来,他目

    下虽穷,后来只怕你还跟他脚跟不着哩!那个要你管这样闲帐,可不扯淡么!”

    一头说,径望里边而走。羞得赵昂夫妻满面通红,连声道:“干我甚事?只为他

    体面上不好看,故此好言相劝,何消如此发怒!只怕后来懊悔,想我们的今日说

    话,便迟了!”王员外也不理他,直至房中,怒气不息。徐氏看见,便问道:

    “甚事气的恁般模样?”王员外把适来之事备细说知,徐氏也好生不悦。

    王员外因赵昂奚落廷秀,心中不忿,务要与他争气。到把行聘的事搁起,收

    拾五百两银子,将拜匣盛了,教个心腹的家人拿着,自己悄悄送与张权,教他置

    买一所房子,弃了木匠行业,另开别店,然后择日行聘。张权夫妻见王员外恁般

    慷慨,千恩万谢,感激不尽。自古道:无巧不成话。张权正要寻觅大房,不想左

    间壁一个大布店,情愿连房带店出脱与人,却不是一事两便?张权贪他现成,忍

    贵顶了这店,开张起来。又讨一房家人,与一个养娘。家中置办的十分次第。然

    后王员外选日行聘,大开筵席,广请亲朋。虽是廷秀行聘,却又不放回家。止有

    赵昂自觉没趣,躲了出去。瑞姐也坐在房里,不肯出来。因是赘婿,到是王员外

    送聘,张权回礼。诸色丰盛,邻里无不喝采。自此之后,张权店中日盛一日,挨

    挤不开,又雇了个伙计相帮。大凡人最是势利,见张权恁般热闹,把张木匠三字

    撇过一边,尽称为张仰亭。正是:

    运退黄金无色,时来铁也增光。

    话分两头。且说赵昂自那日被王员外抢白了,把怒气都迁到张家父子身上。

    又见张权买房开店,料道是丈人暗地与他的银子,越加忿怒,成了个不解之仇。

    思量要谋害他父子性命,独并王员外家私,只是有不便之处,乃与老婆商议。那

    婆娘道:“不难!我有个妙策在此,教他有口难分,死在狱底!”赵昂满心欢喜,

    请问其策。那婆娘道:“谁不晓得张权是个穷木匠。今骤然买了房子,开张大店,

    只有你我便知道是老不死将银子买的,那些邻里如何知得,心下定然疑惑。如今

    老厌物要亲解白粮到京,趁他起身去后,拚几十两银子买嘱捕人,教强盗扳他同

    伙打劫,窝顿赃物在家。就拘邻里审时,料必实说,当初其实穷的,不知如何骤

    富。合了强盗的言语。这个死罪如何逃得过去!房产家私,必然入官变卖。那时

    老厌物已不在家,他又是异乡之人,又无亲戚,谁人去照管?这条性命,决无活

    理!等张木匠死了,慢慢用软计在老厌物面前冷丢,㩳张廷秀出门。再寻个计

    策,做成圈套,装在玉姐名下,只说与人有奸。老厌物是直性的人,听得了恁样

    话,自然逼他上路。去了这个祸根,还有甚人来分得我家的东西?”赵昂见说,

    连连称妙。只等王员外起身解粮,便来动手。

    且说王员外因田产广多,点了个白粮解户。欲要包与人去,恐不了事,只得

    亲往。随便带些玉器,到京发卖,一举两得。遂将家中事体料理停当,即日起身。

    分付廷秀用心读书,又教浑家好生看待。大凡人结交富家,就有话多的礼数。像

    王员外这般远行,少不得亲戚都要饯送,有好几日酒席。那张权一来是大恩人,

    二来又是新亲家,一发理之当然,自不必说。到临行这日,张权父子三人直送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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