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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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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白玉娘忍苦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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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和氏道:“你一连做了这几时,今晚且将息一晚,

    明日做罢!”玉娘也十数夜未睡,觉道劳倦,甚合其意。吃过夜饭,收拾已完,

    到房中各自睡下。玉娘是久困的人,放倒头便睡着了。顾大郎悄悄的到他铺上,

    轻轻揭开被,捱进身子,把他身上一摸,却原来和衣而卧。顾大郎即便与他解脱

    衣裳,那衣带都是死结,如何扯拽得开。顾大郎性急,把他乱扯。才扯断得一条

    带子,玉娘在睡梦中惊醒,连忙跳起。被顾大郎双手抱住,那里肯放。玉娘乱喊

    杀人。顾大郎道:“既在我家,喊也没用。不怕你不从我!”和氏在床,假做睡

    着,声也不则。玉娘摔脱不得,心生一计,道:“官人,你若今夜辱了婢子,明

    日即寻一条死路!张万户夫人平昔极爱我的,晓得我死了,料然决不与你干休。

    只怕那时破家荡产,连生命亦不能保,悔之晚矣!”顾大郎见说,果然害怕,只

    得放手,原走到自己床上睡了。玉娘眼也不合,直坐到晓。

    和氏见他立志如此,料不能强,反认为义女,玉娘方才放心。夜间只是和衣

    而卧,日夜辛勤纺织。约有一年,玉娘估计积成布匹,比身价已有二倍,将来交

    与顾大郎夫妇,求为尼姑。和氏见他诚恳,更不强留。把他这些布匹,尽施与为

    出家之费。又备了些素礼,夫妇二人,同送到城南昙花庵出家。玉娘本性聪明,

    不勾三月,把那些经典讽诵得烂熟。只是心中记挂着丈夫,不知可能勾脱身逃走。

    将那两只鞋子,做个囊儿盛了,藏于贴肉。老尼出庵去了,就取出观玩,对着流

    泪。次后央老尼打听,知得乘机走了,心中欢喜,早晚诵经祈保。又感顾大郎夫

    妇恩德,也在佛前保祐。后来闻知张万户全家抄没,夫妇俱丧。玉娘想念夫人幼

    年养育之恩,大哭一场,礼忏追荐。诗云:数载难忘养育恩,看经礼忏荐夫人。

    为人若肯存忠厚,虽不关亲也是亲。

    且说程惠奉了主人之命,星夜赶至兴元城中,寻个客店寓下。明日往市中,

    访到顾大郎家里。那时顾大郎夫妇,年近七旬,须鬓俱白,店也收了,在家持斋

    念佛,人都称他为顾道人。程惠走至门前,见老人家正在那里扫地。程惠上前作

    揖道:“太公,借问一句说话。”顾老还了礼,见不是本处乡音,便道:“客官

    可是要问路径么?”程惠道:“不是。要问昔年张万户家出来的程娘子,可在你

    家了?”顾老道:“客官,你是那里来的?问他怎么?”程惠道:“我是他的亲

    戚,幼年离乱时失散,如今特来寻访。”顾老道:“不要说起!当初我因无子,

    要娶他做个通房。不想自到家来,从不曾解衣而睡。我几番捉弄他,他执意不从。

    见他立性贞烈,不敢相犯,到认做义女,与老荆就如嫡亲母子。且是勤俭纺织,

    有时直做到天明。不上一年,将做成布匹,抵偿身价,要去出家。我老夫妻不好

    强留,就将这些布匹,送与他出家费用。又备些素礼,送他到南城昙花庵为尼。

    如今二十馀年了,足迹不曾出那庵门。我老夫妇到时常走去看看他,也当做亲人

    一般。又闻得老尼说,至今未尝解衣寝卧,不知他为甚缘故。这几时因老病不曾

    去看得。客官,既是你令亲,径到那里去会便了,路也不甚远。见时,到与老夫

    代言一声。”

    程惠得了实信,别了顾老,问昙花庵一路而来。不多时就到了,看那庵也不

    甚大。程惠走进了庵门,转过左边,便是三间佛堂。见堂中坐着个尼姑诵经,年

    纪虽是中年,人物到还十分整齐。程惠想道:“是了。”且不进去相问,就在门

    槛上坐着,袖中取出这两只鞋来细玩,自言自语道:“这两只好鞋,可惜不全!”

    那诵经的尼姑,却正是玉娘。他一心对在经上,忽闻得有人说话,方才抬起头来。

    见一人坐在门槛上,手中玩弄两只鞋子,看来与自己所藏无二,那人却又不是丈

    夫,心中惊异。连忙收掩经卷,立起身向前问讯。程惠把鞋放在槛上,急忙还礼。

    尼姑问道:“檀越,借鞋履一观。”程惠拾起递与。尼姑看了,道:“檀越,这

    鞋是那里来的?”程惠道:“是主人差来寻访一位娘子。”尼姑道:“你主人姓

    甚?何处人氏?”程惠道:“主人姓程,名万里,本贯彭城人氏,今现任陕西参

    政。”尼姑听说,即向身边囊中取出两只鞋来,恰好正是两对,尼姑眼中流泪不

    止。程惠见了,倒身下拜道:“相公特差小人来寻访主母。适才问了顾太公,指

    引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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