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张荩不教他去,却把鞋儿与别人冒名去奸骗?从实说来,饶你性命!若半句
虚了,登时敲死!”那婆子被这四十打得皮开肉绽,那敢半字虚妄。把那卖花为
由,定策期约,连寻张荩不遇,回来帮儿子杀猪,落掉鞋子,并儿子恐吓说话,
已后张荩来讨信,因无了鞋子,含糊哄他等情,一一细诉。其奸骗杀人情由,却
不晓得。太守见说话与二人相合,已知是陆五汉所为。即又差人将五汉拿到。太
守问道:“陆五汉,你奸骗了良家女子,却又杀他父母,有何理说!”陆五汉赖
道:“爷爷!小人是市井愚民,那有此事?这是张荩央小人母亲做脚,奸了潘家
女儿,杀了他父母,怎推到小人身上?”寿儿不等他说完,便喊道:“奸骗奴家
的声音,正是那人!爷爷止验他左腰可有肿起疮痕,便知真假!”太守即教皂隶
剥下衣服看时,左腰间果有疮痕肿起。陆五汉方才口软,连称情愿偿命,把前后
奸骗,误杀潘用夫妻等情,一一供出。太守喝打六十,问成斩罪,追出行凶尖刀
上库。寿儿依先原拟斩罪。陆婆说诱良家女子,依律问徒。张荩不合希图奸骗,
虽未成奸,实为祸本,亦问徒罪,召保纳赎。当堂一一判定罪名,备文书申报上
司。那潘寿儿思想:“却被陆五汉奸骗,父母为我而死,出乖露丑!”懊悔不及,
无颜再活,立起身来,望丹墀阶沿青石上一头撞去,脑浆迸出,顷刻死于非命。
可怜慕色如花女,化作含冤带血魂。
太守见寿儿撞死,心中不忍,喝教把陆五汉再加四十,凑成一百,下在死囚
牢里,听候文书转日,秋后处决。又拘邻里,将寿儿尸骸抬出,把潘用房产家私
尽皆变卖,备棺盛殓三尸,买地埋葬,馀银入官上库。不在话下。
且说张荩见寿儿触阶而死,心下十分可怜,想道:“皆因为我,致他父子丧
身亡家。”回至家中,将银两酬谢了公差、狱卒等辈,又纳了徒罪赎银。调养好
了身子,到僧房道院礼经忏超度潘寿儿父子三人。自己吃了长斋,立誓再不奸淫
人家妇女,连花柳之地也绝足不行,在家清闲自在,直至七十而终。时人有诗叹
云:赌近盗兮奸近杀,古人说话不曾差。奸赌两般都不染,太平无事做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