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将一个赫监生断送了!”蒯三道:“如今在那里?”女童道:
“东房后园大柏树下埋的不是?”蒯三还要问时,香公走将出来,便大家住口。
女童自哭向里边去了。
蒯三思量这话,与昨日东院女童的正是暗合,眼见得这事有九分了。不到晚,
只推有事,收拾家伙,一口气跑至赫家,请出陆氏娘子,将上项事一一说知。陆
氏见说丈夫死了,放声大哭。连夜请亲族中商议停当,就留蒯三在家宿歇。到次
早,唤集童仆,共有二十来人,带了锄头铁锹斧头之类,陆氏把孩子教养娘看管,
乘坐轿子,蜂涌而来。那庵离城不过三里之地,顷刻就到了。陆氏下了轿子,留
一半人在门口把住,其馀的担着锄头铁锹,随陆氏进去。蒯三在前引路,径来到
东院扣门。那时庵门虽开,尼姑们方才起身。香公听得扣门,出来开看,见有女
客,只道是烧香的,进去报与空照知道。那蒯三认得后园路径,引着众人,一直
望里边径闯,劈面遇着空照。空照见蒯三引着女客,便道:“原来是蒯待诏的宅
眷。”上前相迎。蒯三、陆氏也不答应,将他挤在半边,众人一溜烟向园中去了。
空照见势头勇猛,不知有甚缘故,随脚也赶到园中。见众人不到别处,径至大柏
树下,运起锄头铁耙,四下乱撬。空照知事已发觉,惊得面如土色。连忙覆身进
来,对着女童道:“不好了!赫郎事发了!快些随我来逃命!”两个女童都也吓
得目睁口呆,跟着空照罄身而走。方到佛堂前,香公来报说:“庵门口不知为甚,
许多人守住,不容我出去。”空照连声叫:“苦也!且往西院去再处。”四人飞
走到西院,敲开院门,吩咐香公闭上,“倘有人来扣,且勿要开。”赶到里边,
那时静真还未起身,门尚闭着。空照一片声乱打。静真听得空照声音,急忙起来,
穿着衣服,走出问道:“师弟为甚这般忙乱?”空照道:“赫郎事体,不知那个
漏了消息,蒯木匠这天杀的,同了许多人径赶进后园,如今在那里发掘了。我欲
要逃走,香公说门前已有人把守,出去不得。特来与你商议。”静真听说,吃这
一惊,却也不小!说道:“蒯匠昨日也在这里做生活,如何今日便引人来,却又
知得恁般详细?必定是我庵中有人走漏消息,这奴狗方才去报新闻。不然,何由
晓得我们的隐事?”那女童在旁闻得,懊悔昨日失言,好生惊惶!东院女童道:
“蒯匠有心,想非一日了。前日便悄悄直到我家厨下来打听消耗,被我们发作出
门。但不知那个泄漏的?”空照道:“这事且慢理论,只是如今却怎么处?”静
真道:“更无别法,只有一个走字。”空照道:“门前有人把守。”静真道:
“且看后门。”先教香公打探,回说并无一人。空照大喜,一面教香公把外边门
户一路关锁,自己到房中取了些银两,其馀尽皆弃下。连香公共是七人,一齐出
了后门,也把锁儿锁了。空照道:“如今走在那里去躲好?”静真道:“大路上
走,必然被人遇见,须从僻路而去,往极乐庵暂避。此处人烟稀少,无人知觉。
了缘与我情分又好,料不推辞。待事平定,再作区处。”空照连声道是,不管地
上高低,望着小径,落荒而走,投极乐庵躲避。不在话下。
且说陆氏同蒯三众人,在柏树下一齐着力,锄开面上土泥,露出石灰,都道
是了。那石灰经了水,并做一块,急切不能得碎。弄了大一回,方才看见材盖,
陆氏便放声啼哭。众人用铁锹垦去两边石灰,那材盖却不能开。外边把门的等得
心焦,都奔进来观看。正见弄得不了不当,一齐上前相帮,掘将下去,把棺木弄
清,提起斧头,砍开棺盖。打开看时,不是男子,却是一个尼姑。众人见了,都
慌做一堆,也不去细认,俱面面相觑,急把材盖掩好。说话的,我且问你:赫大
卿死未周年,虽然没有头发,夫妻之间,难道就认不出了?看官有所不知。那赫
大卿初出门时,红红白白,是个俊俏子弟。在庵中得了怯症,久卧床褥,死时只
剩得一把枯骨,就是引镜自照,也认不出当初本身了。况且骤然见了个光头,怎
的不认做尼姑?当下陆氏到埋怨蒯三起来,道:“特地教你探听,怎么不问个的
确,却来虚报?如今弄这把戏,如何是好?”蒯三道:“昨天小尼明明说的,如
何是虚报?”众人道:“见今是个尼姑了,还强辨到那里去!”蒯三道:“莫不
掘错了?再在那边垦下去看。”内中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