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南罗的士兵们如同狂风下的浪涛般卷了过去,排山倒海的。巨大的声势使战场上的马匹纷纷仰首长鸣,有的甚至把骑在上面的士兵活生生地摔了下去,然后一脚踩在上面,让他们顿时毙命。有几个人由于过分激动,跑着跑着竟然摔倒在地上,后面的士兵也收不住脚,倒在了上面,乱成一团。
“你们在帝国士官学院是怎么学习的?连走路都磕磕绊绊!”军官们见到这种情况,便走过去踢了踢那些倒下去的士兵的屁股,大声地咒骂道。
在这样的催促之下,跌倒的士兵很快就爬起身来,继续向前冲,嘴里继续不知道“咿咿呀呀”地嚷着什么话。
“大势已去。”比亚奇虽然早已抱定必输的念头,但事情真正发展到这种程度,他还是禁不住心中黯然。
“妈呀,他们好多人啊!”城头上一个士兵嚷道,“简直比地上的沙砾还多。”
“杀个来垫垫背,哈哈!”另一个士兵一边无奈地笑着嚷道,一边挥刀砍杀着往城墙上爬起来的对方士兵。大部分人心里都在想:反正都是要输的,反正自己都是要死的,何不死得潇洒一点呢?
“同意!”旁边一个士兵一枪把对方士兵搠倒之后,大声嚷道。
越来越多的埃南罗士兵顺利地爬上了城墙,城墙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多,战场上笼罩着浓浓的血气。太阳仿佛也被这情景惊吓了,在西方的云层里一抖一抖,最后终于沉没下去。夜幕降临,四周凉风吹起,但伦比亚城的空气却是越来越沉闷,越来越浓浊,越来越令人难以忍受。
“跟侵略者奋争到底!”伦比亚城里的老人、妇女、儿童已经全部出来了,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加入了对付埃南罗士兵的战团。看来,他们也都是抱着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念头了。
埃南罗士兵自然不会因为对方上老弱病残而手下留情,即使是傻子也都知道这样一个道理:在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只不过,杀死这些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的人,他们还是会感到有一点点难过。
老人们颤巍巍地持着长枪,非常坚决地刺向敌军。可惜,他们的视线模糊,总是看不清楚对方的确切位置,而手也并不象他们的意念那样坚定不移,总是刺不中预想的部位。而且,很多时候,被对方顺势轻轻一抓枪尖,他们便仆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被路过的敌军一刀结果。
妇女们则把腰带束紧,头发盘好,双手拿着武器和敌军对攻。她们的动作比老人要灵活得多,但由于力量处于下风,结果也往往是不幸的。鲜血染红了她们娇嫩的脸庞,她们的眼睛里透露着对生命的眷恋和对敌军的仇视。
儿童们不甘落后,甩动小腿,气喘呼呼地奔跑着,从地上拾起了几乎比他们的身体还长的刀,四处乱砍。虽然偶尔也会有敌军被他们砍中,但是那种伤简直不能算是伤,通常无伤大碍。大多数被埃南罗士兵一把抓起,一边喊着:“妈妈呀!”然后就被狠狠地扔在地上,死于非命。
※※※
“哎!战争,无论正义与否,都是罪恶的,而我却是这罪恶的缔造者之一。”巴蒂在城下听着阵阵惨叫,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倒了下去——其中还有许多小孩、妇女、老人,不禁思潮翻滚。
从古至今,又有几个将军不明白战争是罪恶的这个道理呢,然而,却又有几个将军因此而停止战争呢?
一个将军可以内心仁慈,却绝不能手软,该杀就要杀,该发动的战争就要发动,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杀!”比亚奇声音嘶哑,喊道。埃南罗的士兵越来越多,比亚奇也早就加入了战团,他手中的两把刀舞得好像陀螺一样,密不透风。埃南罗士兵见状一时竟然惊骇得纷纷避开,不过,他们马上便醒悟过来,很快又围了上去。
“我比亚奇生是蓝达雅的人,死是蓝达雅的鬼!”比亚奇的眼睛一片模糊,鲜血在他的眼前乱飞乱溅,一个接着一个的埃南罗士兵在他眼前哀叫着倒了下去。但他充耳不闻,只顾继续舞动双刀。看来,不到死他绝不会罢休。
守城的士兵越来越少,老人、妇女、儿童不是被抓起来就已经被杀死。惨叫声再没有刚才那样频繁了,现在只是偶尔零星地响起,夜色之下,更显得凄厉异常。
“比亚奇可真是一员猛将啊!”见到这种情形,巴蒂也是感叹连连。
埃南罗的士兵把比亚奇团团围住,一层又一层,但却并不发动攻击,他们都用一种既是钦佩又是怜悯的眼光望着杀得失去理智的比亚奇。钦佩是因为比亚奇始终没有放弃,具备一个真正的军人的品质;怜悯则是觉得他已经是气数将尽,英雄迟暮,却还奢望着守护他自己守护不了的东西。
可以说,埃南罗士兵这种钦佩和怜悯已经超越了战争,超越了敌我双方的界限。
但,比亚奇对这一切不知不觉,他只是舞动着刀,意识已经隐去,他的一切想法全都隐去,惟一剩下的意念仅仅是杀敌、保卫伦比亚城。
“巴蒂元帅,该怎么处置他?”
“射死他吧!”巴蒂徐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