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的宵禁已经取消了,这次的叛乱没有损坏了明昊京城的根基,百姓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这里曾经飘过的血腥味,又开始了周而复始的生活,收到赏赐的津南、津北大营,在返回途中又接到了京城暗中以清剿山贼为名的指令,在沿途停留了不少时候,而林旭私自放走炎樆的事情在明傲世的压制之下也就不了了之,毕竟一开始对於炎樆的抓捕也是秘密进行的,并未向外界透漏。
至少现在在表面上整个明昊开始平静下来,并向好的方向发展著,也让林旭的担心少了许多,但如果他知道那晚皇帝在这种繁忙的时候竟然还有功夫向安容说道:“至少这次的叛乱还在朕尚可控制的范围之内,明昊太平了太久,也是时候该……”
放放血了。
如果林旭知道了,就知道自己这是白操心了。
哪怕是外面闹腾地再厉害,但是对於庄下村这个地方来说,这里的人祖祖辈辈都在地里刨食,这里的土地肥沃又临近明昊的两大江河之一的平河,除非遇到大灾大荒的年景,村里 的人是不会缺了吃食的,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习惯除了农闲时分,村中才会有人出去到附近的城镇里打打散工之外,村中的人们轻易不会踏出村落的,所以哪怕这次的叛乱结束後,对於这里的人来说也不过是当作听一场故事罢了,毕竟他们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个衙门里每年派来的差役罢了,庄下村是周围村落人人羡慕的好地方,哪个姑娘不想嫁到这里?只是村里的人却甚少与周围的村落结亲,於是,久而久之,便有些闲话传了出来,说庄下村好多人都是从外面的人伢子手里买来的媳妇,而对於这种事情只要手续齐备就是衙门也挑不出理来,後来又说庄下村的男人眼光高看不上周围村落的姑娘们,而理由是村中有的人讨来的是城镇里的姑娘,而庄下村就在周围村人们妒忌羡慕中过著他们自己的小日子,从不理会外间发生了什麽。
在村落中,村长是村落的首领,也是宗族的族长,在村落中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正是农闲时节,村中的大部分壮劳力都去了外面做些短工,村里这时也就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也就在这时很少有外界联系的庄下村突然在一日之间来了好些贵客,从这些人的衣著打扮中便可以知道他们并不是普通的平民小户,村长让村中各户暂时腾出几处屋子来给这些外来的客人,後来村人又听村长说这些人的祖辈跟村中交情不浅,这次回来除了看望,多半可能也是想在此定居,除了孩子们有时会好奇地向那些客人张望外,村人还是对於这些客人存著些许的畏惧心态,招待地十分周道。
雏雨谢过了专程前来送药的村长,听到屋子里面隐隐传来的咳嗽声,带著忧心的表情向这座农家院子的主屋走去,这时的她早已将那豔丽的容貌遮掩了起来,从行为举止上再也看不出曾是那个子鸾城中闻名的歌妓,一举一动也就像个普通的人家的下人,推开主屋的木门,雏雨将那一包包药材放到了灶台上,端起刚刚舀好的汤药,向里屋走去,撩开粗布制的帘子,望向炕上躺著的脸色苍白的人,雏雨轻声呼唤道:“公子,该喝药了,让奴婢扶您起来吧。”
本已经睡著的炎樆也被这阵咳嗽给弄醒了,在雏雨的掺扶下慢慢地撑起了身子,接过汤药一饮而下,声音虚弱地问道:“大家都已经安顿下来了,是吧?”
“是,这里十分隐蔽,不会有人注意到的,村长那里也叮嘱过了,请您安心静养吧。”雏雨在炎樆喝完药後,又轻轻地扶他躺了下来。
炎樆躺下後闭上眼睛,说道:“这里也只是暂时安全而已,狡兔还有三穴呐,这里自从安排好後便从未用过,但现下也并不是长久之计,这一路上辛苦你了。”
“奴婢万万不敢当,”雏雨连忙说道:“奴婢哪谈得上什麽辛苦,只不过是传传消息,一路上尽力服侍公子而已。”
“他们也快到这里了吧……”
炎樆说到此处,也微微有了些困意。
雏雨见状连忙为炎樆掖好了被角,连声说道:“一路上已经留下了记号,相信很快就能赶到了,请公子您放心吧。”
“嗯。”炎樆轻声应道,最终沈沈睡去。
雏雨见状,又想起这一路上的辛苦险些掉下泪来,又不敢惊扰到炎樆,收拾好後悄声退了出去,来到外间刚才一直隐忍的泪水这才掉落下来。
炎樆被救之後身上的外伤倒还好说,在这些时日已经养的差不多了,但是那些刑讯的人下手也是十分懂得分寸的,身上的那些看不见的内伤就难以调理了,这一路上炎樆的身子也是时好时坏,雏雨只有尽己所能地地照顾,但是在医术方面却无能为力了,也只有在等待其他人过来才能为炎樆仔细诊治,她自子鸾城大火中诈死逃离,又一路辗转地护送炎樆来到此处,现下平静下来,也顿时便觉得疲惫不堪,她虽受过一定的训练,但在子鸾城中也毕竟过著养尊处优的生活,想想自己在这些天下来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那个素来便是锦衣玉食的公子,这次又遭了这麽大的罪,心中更是觉得难受不已,险险就要哭出声来,总算还记得不要打扰到公子,这才抹了抹眼泪,强打著精神向外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