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朝廷在幕府时代严重没落,财力逐渐枯竭的缘故,宫廷残存的yīn阳师也越来越少,从满编制的八十人,一直缩减到了战乱爆前夕的二十余人。而在这几个月的战事之,又6续有人不幸身故,哪怕算上未出师的yīn阳生,此刻的yīn阳寮内,也只剩了十几人而已。
世人都以为yīn阳师如何的神通广大,但他们却很清楚,在凶悍武人的刀剑枪炮面前,自己不过是一戳就穿的纸老虎而已,别说什么辅佐天子开太平之世,在战场上能保住自己就不容易了。
正当一堆yīn阳师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之时,几个yīn阳生走进院落,给他们端了午饭过来。
饭食很简单,只是掺杂了麦子的饭团而已,连包裹在外面的海苔都没有。而送饭的几个yīn阳生,看上去状况更是寒碜,穿着不太合身的破旧衣服,全身上下因为饥饿而瘦得皮包骨头,看着放在师长前辈们面前的那些香喷喷的饭团,一个个都咬着手指头直流口水,不时从腹内传出“演奏肠子”的声音。
自从朝廷掀起倒幕之战之后,把这个国家带入乱世之后,对于yīn阳师们而言,城内那些武士和商人的生意就随即消失了,生计顿时大受影响。之后,各方“勤王义士”进贡给公卿贵族和皇室的财货虽多,但yīn阳师们能够分润到的却很少。直到最近瘟疫爆,愿意花钱请他们来驱除病邪的贵族才多了起来,可京都的粮食也早已变得有价无市,想要花钱买都买不到了。
除了本职还有外快的yīn阳师尚且如此,那些还在学习阶段,没外快且俸禄更少的yīn阳生,则过得更是可怜,连粗糠都吃不饱。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惨”,再加几个字,那就是“惨透了”
所以,虽然对着简陋的饭食直皱眉头,yīn阳师们还是默默地抓起饭团,塞进嘴里没滋没味地用力咀嚼,不料有人却差点被磕了牙——这饭团用的米麦不仅带着霉味儿,里面还尽是砂子,根本没筛干净。
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声,一部分yīn阳师捂着嘴巴将饭团丢给了yīn阳生,更多的人则是硬撑着吃了下去,在这座每一天都有许多人饿死的城市里,再怎么粗劣的糙米也是非常珍贵的。
只是在这顿痛苦的进餐之后,他们对朝廷的怨气也不免更大了,话语间自然也变得更加放肆。
“……眼下的京都死气萦绕、百鬼夜行,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有道明君在世的场面。”
某位yīn阳师如此抱怨说,“……当今的这位圣上啊,明明自己是天照大御神的后代,可为了起兵倒幕,却和天照大御神的死敌,黄泉之神月读命擅自结盟,还许下一大堆根本没法兑现的好处,说是数典忘祖都不为过,也不怕遭天谴……唉,如今京都城里只剩下几千兵马,统领这些人的绯月宗一郎虽然也算名将,在长州藩打过不少漂亮的胜仗,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以他手头这点儿可怜的兵力,却要在无险可守的京畿平原,顶住大阪那边上万西洋兵士的攻击,实在是让人感觉希望渺茫啊”
“……以我的看法,如果没有外援的话,这一仗恐怕会打得很艰难,要不然也不会硬逼着咱们召唤怪物了。眼下的朝廷啊,只怕是已经急得连猫爪子都想拿来用了”
“……外援?眼下各类瘟疫来势汹汹,蔓延四方,各地的藩主土豪,一个个缩在碉堡里防疫都来不及,又哪里肯赔上xìng命,主动出来招惹疫病?原本朝廷能忽悠那么多人参与倒幕,靠的是自家的大义名分。如今的东军又抬出了那些后南朝余孽,树立起了一个镰仓朝廷,所谓大义名分已经是能够与我辈共享了。
而咱们这位陛下先是强行尊奉黄泉之神月读命,然后又悍然颁布灭佛令,把千年以来一直亲近朝廷的佛门给剿了,搞得天下瘟疫丛生而无人医治,神界次序也被搅得乱七八糟。原本应该听从天照大御神后人吩咐的各地神社,如今也是怨气冲天,再不肯盲目跟从……如此不顾民心的倒行逆施,都把自家形象给毁到了这般地步,朝廷又还能往哪里去求援兵?”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也越聊越灰心丧气,痛骂天皇和朝臣的脏话不绝于耳。然而,就在这个大家都快要蹲到墙角画圈圈的时候,一名yīn阳生突然悄悄凑了过来,压低嗓门对诸位先辈师长说道。
“……诸位前辈,不知可否听小子一语,既然当今这位圣上倒行逆施,朝堂上也尽是jiān臣昏官罗列,眼看着前途黯淡,气运将尽。我等又为何要继续吊死在这一棵树上,而不去设法自救呢?”
“……自救?你该不是跟那边的什么人取得了接触,想劝说我等背弃朝廷吧?”
年纪最大的老yīn阳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朝廷如此苛待我等,若是能有出路,谁不想另攀高枝?可是我等一身灵力,有大半来自这朝廷官职的赐予,若是放弃的话,就要灵力大损。万一朝廷再一道惩罚的圣旨,还会很可能直接堕落为凡人,之后又该以何为生?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老夫是不会走的——当然,万一真的到了京都城破的时候,为了保全身家xì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