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庭而赦之。乃下诏曰:“凡在有生,
含灵禀性,咸知好恶,并识是非。若临以至诚,明加劝导,则俗必从化,人皆迁
善。往以海内乱离,德教废绝,官人无慈爱之心,兆庶怀奸诈之意,所以狱讼不
息,浇薄难治。朕受命上天,安养万姓,思遵圣法,以德化人,朝夕孜孜,意在
于此。而伽深识朕意,诚心宣导。参等感悟,自赴宪司。明是率土之人非为难教,
良是官人不加晓示,致令陷罪,无由自新。若使官尽王伽之俦,人皆李参之辈,
刑厝不用,其何远哉!”于是擢伽为雍令,政有能名。
○魏德深
魏德深,本巨鹿人也。祖冲,仕周为刑部大夫、建州刺史,因家弘农。父毗,
郁林令。德深初为文帝挽郎,后历冯翊书佐、武阳司户书佐,以能迁贵乡长。为
政清净,不严而治。会与辽东之役,征税百端,使人往来,责成郡县。于时王纲
弛紊,吏多赃贿,所在征敛,下不堪命。唯德深一县,有无相通,不竭其力,所
求皆给,百姓不扰,称为大治。于时盗贼群起,武阳诸城多被沦陷,唯贵乡独全。
郡丞元宝藏受诏逐捕盗贼,每战不利,则器械必尽,辄征发于人,动以军法从事,
如此者数矣。其邻城营造,皆聚于厅事,吏人递相督责,昼夜喧嚣,犹不能济。
德深各问其所欲任,随便修营,官府寂然,恒若无事。唯约束长吏,所修不须过
胜余县,使百姓劳苦。然在下各自竭心,常为诸县之最。寻转馆陶长,贵乡吏人
闻之,相与言及其事,皆歔欷流涕,语不成声。及将赴任,倾城送之,号泣之声,
道路不绝。既至馆陶,阖境老幼皆如见其父母。有猾人员外郎赵君实,与郡丞元
宝藏深相交结,前后令长未有不受其指麾者。自德深至县,君实屏处于室,未尝
辄敢出门。逃窜之徒,归来如市。贵乡父老冒涉艰险,诣阙请留德深,有诏许之。
馆陶父老复诣郡相讼,以贵乡文书为诈。郡不能决。会持节使者韦霁、杜整等至,
两县诣使讼之,乃断从贵乡。贵乡吏人歌呼满道,互相称庆。馆陶众庶合境悲哭,
因而居住者数百家。宝藏深害其能。会越王侗征兵于郡,宝藏遂令德深率兵千人
赴东都。俄而宝藏以武阳归李密。德深所领,皆武阳人也,以本土从贼,念其亲
戚,辄出都门东向恸哭而反。人或谓之曰:“李密兵马近在金墉,去此二十余里。
汝必欲归,谁能相禁,何为自苦如此!”其人皆垂泣曰:“我与魏明府同来,不
忍弃去,岂以道路艰难乎!”其得人心如此。后与贼战,没于阵,贵乡、馆陶人
庶至今怀之。
时有栎阳令渤海高世衡、萧令彭城刘高、城皋令弘农刘炽,俱有恩惠。大业
之末,长吏多赃污,衡、高及炽清节逾厉,风教大洽,狱无系囚,为吏人所称。
史臣曰:古语云,善为水者,引之使平,善化人者,抚之使静。水平则无损
于堤防,人静则不犯于宪章。然则易俗移风,服教从义,不资于明察,必藉于循
良者也。彦光等皆内怀直道,至诚待物,故得所居而化,所去见思。至于景茂之
遏恶扬善,公义之抚视疾病,刘旷之化行所部,德深之爱结人心,虽信臣、杜诗、
郑浑、朱邑,不能继也。《诗》云:“恺悌君子,人之父母。”岂徒言哉!恭懿
所在尤异,屡简帝心,追既往之一眚,遂流亡于道路,惜乎!柳俭去官,妻子不
赡,赵轨秩满,酌水饯离,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