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机密。蕴善候伺人主微意,若欲
罪者,则曲法顺情,锻成其罪。所欲宥者,则附从轻典,因而释之。是后大小之
狱皆以付蕴,宪部大理莫敢与夺,必禀承进止,然后决断。蕴亦机辩,所论法理,
言若悬河,或重或轻,皆由其口,剖析明敏,时人不能致诘。杨玄感之反也,帝
遣蕴推其党与,谓蕴曰:“玄感一呼而从者十万,益知天下人不欲多,多即相聚
为盗耳。不尽加诛,则后无以劝。”蕴由是乃峻法治之,所戮者数万人,皆籍没
其家。帝大称善,赐奴婢十五口。司隶大夫薛道衡以忤意获谴,蕴知帝恶之,乃
奏曰:“道衡负才恃旧,有无君之心。见诏书每下,便腹非私议,推恶于国,妄
造祸端。论其罪名,似如隐昧,源其情意,深为悖逆。”帝曰:“然。我少时与
此人相随行役,轻我童稚,共高颎、贺若弼等外擅威权,自知罪当诬惣。及我即
位,怀不自安,赖天下无事,未得反耳。公论其逆,妙体本心。”于是诛道衡。
又帝问苏威以讨辽之策,威不愿帝复行,且欲令帝知天下多贼,乃诡答曰:“今
者之役,不愿发兵,但诏赦群盗,自可得数十万。遣关内奴贼及山东历山飞、张
金称等头别为一军,出辽西道,诸河南贼王薄、孟让等十余头并给舟楫,浮沧海
道,必喜于免罪,竞务立功,一岁之间,可灭高丽矣。”帝不怿曰:“我去尚犹
未克,鼠窃安能济乎?”威出后,蕴奏曰:“此大不逊,天下何处有许多贼!”
帝悟曰:“老革多奸,将贼胁我。欲搭其口,但隐忍之,诚极难耐。”蕴知上意,
遣张行本奏威罪恶,帝付蕴推鞫之,乃处其死。帝曰:“未忍便杀。”遂父子及
孙三世并除名。蕴又欲重己权势,令虞世基奏罢司隶刺史以下官属,增置御史百
余人。于是引致奸黠,共为朋党,郡县有不附者,阴中之。于时军国多务,凡是
兴师动众,京都留守,及与诸蕃互市,皆令御史监之。宾客附隶,遍于郡国,侵
扰百姓,帝弗之知也。以渡辽之役,进位银青光禄大夫。及司马德戡将为乱,江
阳长张惠绍夜驰告之。蕴共惠绍谋,欲矫诏发郭下兵民,尽取荣公来护儿节度,
收在外逆党宇文化及等,仍发羽林殿脚,遣范富娄等入自西苑,取梁公萧钜及燕
王处分,扣门援帝。谋议已定,遣报虞世基。世基疑反者不实,抑其计。须臾,
难作,蕴叹曰:“谋及播郎,竟误人事。”遂见害。子愔为尚辇直长,亦同日死。
○裴矩
裴矩,字弘大,河东闻喜人也。祖他,魏都官尚书。父讷之,齐太子舍人。
矩襁褓而孤,及长好学,颇爱文藻,有智数。世父让之谓矩曰:“观汝神识,足
成才士,欲求宦达,当资干世之务。”矩始留情世事。齐北平王贞为司州牧,辟
为兵曹从事,转高平王文学。及齐亡,不得调。高祖为定州总管,召补记室,甚
亲敬之。以母忧去职。高祖作相,遣使者驰召之,参相府记室事。及受禅,迁给
事郎,奏舍人事。伐陈之役,领元帅记室。既破丹阳,晋王广令矩与高颎收陈图
籍。明年,奏诏巡抚岭南,未行而高智慧、汪文进等相聚作乱,吴、越道闭,上
难遣矩行。矩请速进,上许之。行至南康,得兵数千人。时俚帅王仲宣逼广州,
遣其所部将周师举围东衡州。矩与大将军鹿愿赴之,贼立九栅,屯大庾岭,共为
声援。矩进击破之,贼惧,释东衡州,据原长岭。又击破之,遂斩师举,进军自
南海援广州。仲宣惧而溃散。矩所绥集者二十余州,又承制署其渠帅为刺史、县
令。及还报,上大悦,命升殿劳苦之,顾谓高颎,杨素曰:“韦洸将二万兵,不
能早度岭,朕每患其兵少。裴矩以三千敝卒,径至南康。有臣若此,朕亦何忧!”
以功拜开府,赐爵闻喜县公,赉物二千段。除民部侍郎,寻迁内史侍郎。
时突厥强盛,都蓝可汗妻大义公主,即宇文氏之女也,由是数为边患。后因
公主与从胡私通,长孙晟先发其事,矩请出使说都蓝,显戮宇文氏。上从之。竟
如其言,公主见杀。后都蓝与突利可汗构难,屡犯亭鄣,诏太平公史万岁为行军
总管,出定襄道,以矩为行军长史,破达头可汗于塞外。万岁被诛,功竟不录。
上以启民可汗初附,令矩抚慰之,还为尚书左丞。其年,文献皇后崩,太常旧无
仪注,矩与牛弘据齐礼参定之。转吏部侍郎,名为称职。炀帝即位,营建东都,
矩职修府省,九旬而就。时西域诸蕃,多至张掖,与中国交市。帝令矩掌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