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除名。河间王弘北征突厥,召典军书,还除内史舍人。其年,兼
散骑常侍,聘陈主使。道衡因奏曰:“江东蕞尔一隅,僣擅遂久,实由永嘉已后,
华夏分崩。刘、石、符、姚、慕容、赫连之辈,妄窃名号,寻亦灭亡。魏氏自北
徂南,未遑远略。周、齐两立,务在兼并,所以江表逋诛,积有年祀。陛下圣德
天挺,光膺宝祚,比隆三代,平一九州,岂容使区区之陈,久在天网之外?臣今
奉使,请责以称藩。”高祖曰:“朕且含养,置之度外,勿以言辞相折,识朕意
焉。”江东雅好篇什,陈主尤爱雕虫,道衡每有所作,南人无不吟诵焉。及八年
伐陈,授淮南道行台尚书吏部郎,兼掌文翰。王师临江,高颎夜坐幕下,谓之曰:
“今段之举,克定江东已不?君试言之。”道衡答曰:“凡论大事成败,先须以
至理断之。《禹贡》所载九州,本是王者封域。后汉之季,群雄竞起,孙权兄弟
遂有吴、楚之地。晋武受命,寻即吞并,永嘉南迁,重此分割。自尔已来,战争
不息,否终斯泰,天道之恒。郭璞有云:‘江东偏王三百年,还与中国合。’今
数将满矣。以运数而言,其必克一也。有德者昌,无德者亡,自古兴灭,皆由此
道。主上躬履恭俭,忧劳庶政,叔宝峻宇雕墙,酣酒荒色。上下离心,人神同愤,
其必克二也。为国之体,在于任寄,彼之公卿,备员而已。拔小人施文庆委以政
事,尚书令江总唯事诗酒,本非经略之才,萧摩诃、任蛮奴是其大将,一夫之用
耳。其必克三也。我有道而大,彼无德而小,量其甲士,不过十万。西自巫峡,
东至沧海,分之则势悬而力弱,聚之则守此而失彼。其必克四也。席卷之势,其
在不疑。”颎忻然曰:“君言成败,事理分明,吾今豁然矣。本以才学相期,不
意筹略乃尔。”还除吏部侍郎。后坐抽擢人物,有言其党苏威,任人有意故者,
除名,配防岭表。晋王广时在扬州,阴令人讽道衡从扬州路,将奏留之。道衡不
乐王府,用汉王谅之计,遂出江陵道而去。寻有诏征还,直内史省。晋王由是衔
之,然爱其才,犹颇见礼。后数岁,授内史侍郎,加上仪同三司。
道衡每至构文,必隐坐空斋,蹋壁而卧,闻户外有人便怒,其沉思如此。高
祖每曰:“薛道衡作文书称我意。”然诫之以迂诞。后高祖善其称职,谓杨素、
牛弘曰:“道衡老矣,驱使勤劳,宜使其朱门陈戟。”于是进位上开府,赐物百
段。道衡辞以无功,高祖曰:“尔久劳阶陛,国家大事,皆尔宣行,岂非尔功也?”
道衡久当枢要,才名益显,太子诸王争相与交,高颎、杨素雅相推重,声名籍甚,
无竞一时。
仁寿中,杨素专掌朝政,道衡既与素善,上不欲道衡久知机密,因出检校襄
州总管。道衡久蒙驱策,一旦违离,不胜悲恋,言之哽咽。高祖怆然改容曰:
“尔光阴晚暮,侍奉诚劳。朕欲令尔将摄,兼抚萌俗。今尔之去,朕如断一臂。”
于是赉物三百段,九环金带,并时服一袭,马十匹,慰勉遣之。在任清简,吏民
怀其惠。
炀帝嗣位,转番州刺史。岁馀,上表求致仕。帝谓内史侍郎虞世基曰:“道
衡将至,当以秘书监待之。”道衡既至,上《高祖文皇帝颂》,其词曰:
太始太素,荒茫造化之初;天皇地皇,杳冥书契之外。其道绝,其迹远,言
谈所不诣,耳目所不追。至于入穴登巢,鹑居鷇饮,不殊于羽族,取类于毛群,
亦何贵于人灵,何用于心识?羲、轩已降,爰暨唐、虞,则乾象而施法度,观人
文而化天下,然后帝王之位可重,圣哲之道为尊。夏后、殷、周之国,禹、汤、
文、武之主,功济生民,声流《雅颂》,然陵替于三五,惭德于干戈。秦居闰位,
任刑名为政本,汉执灵图,杂霸道而为业。当涂兴而三方峙,典午末而四海乱。
九州封域,窟穴鲸鲵之群;五都遗黎,蹴踏戎马之足。虽玄行定嵩、洛,木运据
崤、函,未正沧海之流,讵息昆山之燎!协千龄之旦暮,当万叶之一朝者,其在
大隋乎?
粤若高祖文皇帝,诞圣降灵,则赤光照室,韬神晦迹,则紫气腾天。龙颜日
角之奇,玉理珠衡之异,著在图箓,彰乎仪表。而帝系灵长,神基崇峻,类邠、
岐之累德,异丰、沛之勃起。俯膺历试,纳揆宾门,位长六卿,望高百辟,犹重
华之为太尉,若文命之任司空。苍历将尽,率土糜沸,玉弩惊天,金芒照野。奸
雄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