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先知摄图、玷厥、阿波、突利等叔侄兄弟各统强兵,俱号可汗,分居四面,内
怀猜忌,外示和同,难以力征,易可离间,因上书曰:“臣闻丧乱之极,必致升
平,是故上天启其机,圣人成其务。伏惟皇帝陛下当百王之末,膺千载之期,诸
夏虽安,戎场尚梗,兴师致讨,未是其时,弃于度外,又复侵扰。故宜密运筹策,
渐以攘之,计失则百姓不宁,计得则万代之福。吉凶所系,伏愿详思。臣于周末,
忝充外使,匈奴倚伏,实所具知。玷厥之于摄图,兵强而位下,外名相属,内隙
已彰,鼓动其情,必将自战。又处罗侯者,摄图之弟,奸多而势弱,曲取于众心,
国人爱之,因为摄图所忌,其心殊不自安,迹示弥缝,实怀疑惧。又阿波首鼠,
介在其间,颇畏摄图,受其牵率,唯强是与,未有定心。今宜远交而近攻,离强
而合弱,通使玷厥,说合阿波,则摄图回兵,自防右地。又引处罗,遣连奚、霫,
则摄图分众,还备左方。首尾猜嫌,腹心离阻,十数年后,承衅讨之,必可一举
而空其国矣。”上省表大悦,因召与语。晟复口陈形势,手画山川,写其虚实,
皆如指掌。上深嗟异,皆纳用焉。因遣太仆元晖出伊吾道,使诣玷厥,赐以狼头
纛,谬为钦敬,礼数甚优。玷厥使来,引居摄图使上。反间既行,果相猜贰。授
晟车骑将军,出黄龙道,赍币赐奚、霫、契丹等,遣为向导,得至处罗侯所,深
布心腹,诱令内附。
二年,摄图四十万骑自兰州入,至于周盘,破达奚长儒军,更欲南入。玷厥
不从,引兵而去。时晟又说染干诈告摄图曰:“铁勒等反,欲袭其牙。”摄图乃
惧,回兵出塞。
后数月,突厥大入,发八道元帅分出拒之。阿波至凉州,与窦荣定战,贼帅
累北。时晟为偏将,使谓之曰:“摄图每来,战皆大胜。阿波才入,便即致败,
此乃突厥之耻,岂不内愧于心乎?且摄图之与阿波,兵势本敌。今摄图日胜,为
众所崇,阿波不利,为国生辱。摄图必当因以罪归于阿波,成其夙计,灭北牙矣。
愿自量度,能御之乎?”阿波使至,晟又谓之曰:“今达头与隋连和,而摄图不
能制。可汗何不依附天子,连结达头,相合为强,此万全之计。岂若丧兵负罪,
归就摄图,受其戮辱邪?”阿波纳之,因留塞上,使人随晟入朝。时摄图与卫王
军遇,战于白道,败走至碛。闻阿波怀贰,乃掩北牙,尽获其众而杀其母。阿波
还无所归,西奔玷厥,乞师十余万,东击摄图,复得故地,收散卒数万,与摄图
相攻。阿波频胜,其势益张。摄图又遣使朝贡,公主自请改姓,乞为帝女,上许
之。
四年,遣晟副虞庆则使于摄图,赐公主姓为杨氏,改封大义公主。摄图奉诏,
不肯起拜,晟进曰:“突厥与隋俱是大国天子,可汗不起,安敢违意。但可贺敦
为帝女,则可汗是大隋女婿,奈何无礼,不敬妇公乎?”摄图乃笑谓其达官曰:
“须拜妇公,我从之耳。”于是乃拜诏书。使还称旨,授仪同三司、左勋卫车骑
将军。
七年,摄图死,遣晟持节拜其弟处罗侯为莫何可汗,以其子雍闾为叶护可汗。
处罗侯因晟奏曰:“阿波为天所灭,与五六千骑在山谷间,伏听诏旨,当取之
以献。”乃召文武议焉。乐安公元谐曰:“请就彼枭首,以惩其恶。”武阳公李
充曰:“请生将入朝,显戮以示百姓。”上谓晟曰:“于卿何如?”晟对曰:
“若突厥背诞,须齐之以刑。今其昆弟自相夷灭,阿波之恶,非负国家,因其困
穷,取而为戮,恐非招远之道,不如两存之。”上曰:“善。”八年,处罗侯死,
遣晟往吊,仍赍陈国所献宝器以赐雍闾。
十三年,流人杨钦亡入突厥,诈言彭公刘昶共宇文氏女谋欲反隋,称遣其来,
密告主。雍闾信之,乃不修职贡。又遣晟出使,微观察焉。公主见晟,乃言辞不
逊,又遣所私胡人安遂迦共钦计议,扇惑雍闾。晟至京师,具以状奏。又遣晟往
索钦,雍闾欲勿与,谬答曰:“检校客内,无此色人。”晟乃货其达官,知钦所
在,夜掩获之,以示雍闾,因发公主私事,国人大耻。雍闾执遂迦等,并以付晟。
上大喜,加授开府,仍遣入藩,莅杀大义公主。雍闾又表请婚,佥议将许之。晟
又奏曰:“臣观雍闾,反覆无信,特共玷厥有隙,所以依倚国家。纵与为婚,终
当必叛。今若得尚公主,承藉威灵,玷厥、染干必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