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虢、郑。频承庙算,扬旍江表,
每禀戎律,长驱塞阴,南指而吴越肃清,北临而獯猃摧服。自居端揆,参赞机衡,
当朝正色,直言无隐。论文则词藻纵横,语武则权奇间出。既文且武,唯朕所命,
任使之处,夙夜无怠。献皇后奄离六宫,远日云及,茔兆安厝,委素经营。然葬
事依礼,唯卜泉石,至如吉凶,不由于此。素义存奉上,情深体国,欲使幽明俱
泰,宝祚无穷。以为阴阳之书,圣人所作,祸福之理,特须审慎。乃遍历川原,
亲自占择,纤介不善,即更寻求,志图元吉,孜孜不已。心力备尽,人灵协赞,
遂得神皋福壤,营建山陵。论素此心,事极诚孝,岂与夫平戎定寇比其功业?非
唯廊庙之器,实是社稷之臣,若不加褒赏,何以申兹劝励?可别封一子义康郡公,
邑万户,子子孙孙,承袭不绝。馀如故。
并赐田三十顷,绢万段,米万石,金钵一,实以金,银钵一,实以珠,并绫
锦五百段。
时素贵宠日隆,其弟约、从父文思、弟文纪,及族父异,并尚书列卿。诸子
无汗马之劳,位至柱国、刺史。家僮数千,后庭妓妾曳绮罗者以千数。第宅华侈,
制拟宫禁。有鲍亨者,善属文,殷胄者,工草隶,并江南士人,因高智慧没为家
奴。亲戚故吏,布列清显,素之贵盛,近古未闻。炀帝初为太子,忌蜀王秀,与
素谋之,构成其罪,后竟废黜。朝臣有违忤者,虽至诚体国,如贺若弼、史万岁、
李纲、柳彧等,素皆阴中之。若有附会及亲戚,虽无才用,必加进擢。朝廷靡然,
莫不畏附。唯兵部尚书柳述,以帝婿之重,数于上前面折素。大理卿梁毗,抗表
上言素作威作福。上渐疏忌之,后因出敕曰:“仆射国之宰辅,不可躬亲细务,
但三五日一度向省,评论大事。”外示优崇,实夺之权也。终仁寿之末,不复通
判省事。上赐王公以下射,素箭为第一,上手以外国所献金精盘,价直巨万,以
赐之。四年,从幸仁寿宫,宴赐重叠。
及上不豫,素与兵部尚书柳述、黄门侍郎元岩等入閤侍疾。时皇太子入居大
宝殿,虑上有不讳,须豫防拟,乃手自为书,封出问素。素录出事状以报太子。
宫人误送上所,上览而大恚。所宠陈贵人又言太子无礼。上遂发怒,欲召庶人勇。
太子谋之于素,素矫诏追东宫兵士帖上台宿卫,门禁出入,并取宇文述、郭衍节
度,又令张衡侍疾。上以此日崩,由是颇有异论。
汉王谅反,遣茹茹天保来据蒲州,烧断河桥。又遣王聃子率数万人并力拒守。
素将轻骑五千袭之,潜于渭口宵济,迟明击之,天保败走,聃子慑而以城降。有
诏征还。初,素将行也,计日破贼,皆如所量。帝于是以素为并州道行军总管、
河北安抚大使,率众数万讨谅。时晋、绛、吕三州并为谅城守,素各以二千人縻
之而去。谅遣赵子开拥众十余万,策绝径路,屯据高壁,布阵五十里。素令诸将
以兵临之,自引奇兵潜入霍山,缘崖谷而进,直指其营,一战破之,杀伤数万。
谅所署介州刺史梁修罗屯介休,闻素至,惧,弃城而走。进至清源,去并州三十
里,谅率其将王世宗、赵子开、萧摩诃等,众且十万,来拒战。又击破之,擒萧
摩诃。谅退保并州,素进兵围之,谅穷蹙而降,余党悉平。帝遣素弟修武公约赍
手诏劳素曰:
我有隋之御天下也,于今二十有四年,虽复外夷侵叛,而内难不作,修文偃
武,四海晏然。朕以不天,衔恤在疚,号天叩地,无所逮及。朕本以藩王,谬膺
储两,复以庸虚,纂承鸿业。天下者,先皇之天下也,所以战战兢兢,弗敢失坠,
况复神器之重,生民之大哉!贼谅包藏祸心,自幼而长,羊质兽心,假托名誉,
不奉国讳,先图叛逆,违君父之命,成莫大之罪。诳惑良善,委任奸回,称兵内
侮,毒流百姓。私假署置,擅相谋戮,小加大,少凌长,民怨神怒,众叛亲离,
为恶不同,同归于乱。朕寡兄弟,犹未忍及言,是故开关门而待寇,揖干戈而不
发。朕闻之,天生蒸民,为之置君,仰惟先旨,每以子民为念,朕岂得枕伏苫庐,
颠而不救也!大义灭亲,《春秋》高义,周旦以诛二叔,汉启乃戮七藩,义在兹
乎?事不获已,是以授公戎律,问罪太原。且逆子贼臣,何代不有,岂意今者,
近出家国。所叹荼毒甫尔,便及此事。由朕不能和兄弟,不能安苍生,德泽未弘,
兵戈先动,贼乱者止一从,涂炭者乃众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