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
数千寇太原,唐公击破之。秋七月壬子,荧惑守积尸。丙辰,武威人李轨举兵反,
攻陷河西诸郡,自称凉王,建元安乐。八月辛巳,唐公破武牙郎将宋老生于霍邑,
斩之。九月己丑,帝括江都人女寡妇以配从兵。是月,武阳郡丞元宝藏以郡叛归
李密,与贼帅李文相攻陷黎阳仓。彗星见于营室。冬十月丁亥,太原杨世洛聚众
万余人,寇掠城邑。丙申,罗令萧铣以县反,鄱阳人董景珍以反,迎铣于罗县,
号为梁王,攻陷傍郡。戊戌,武贲郎将高毗败济北郡贼甄宝车于<山监>山。十一月
丙辰,唐公入京师。辛酉,遥尊帝为太上皇,立代王侑为帝,改元义宁。上起宫
丹阳,将逊于江左。有乌鹊来巢幄帐,驱不能止。荧惑犯太微。有石自江浮入于
扬子。日光四散如流血。上甚恶之。
二年三月,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武贲郎将司马德戡、元礼,监门直阁裴虔
通,将作少监宇文智及,武勇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景,内史舍人元敏,符玺
郎李覆、牛方裕,千牛左右李孝本、弟孝质,直长许弘仁、薛世良,城门郎唐奉
义,医正张恺等,以骁果作乱,入犯宫闱。上崩于温室,时年五十。萧后令宫人
撤床箦为棺以埋之。化及发后,右御卫将军陈棱奉梓宫于成象殿,葬吴公台下。
发敛之始,容貌若生,众咸异之。大唐平江南之后,改葬雷塘。
初,上自以藩王,次不当立,每矫情饰行,以钓虚名,阴有夺宗之计。时高
祖雅信文献皇后,而性忌妾媵。皇太子勇内多嬖幸,以此失爱。帝后庭有子,皆
不育之,示无私宠,取媚于后。大臣用事者,倾心与交。中使至第,无贵贱,皆
曲承颜色,申以厚礼。婢仆往来者,无不称其仁孝。又常私入宫掖,密谋于献后,
杨素等因机构扇,遂成废立。自高祖大渐,暨谅闇之中,烝淫无度,山陵始就,
即事巡游。以天下承平日久,士马全盛,慨然慕秦皇、汉武之事,乃盛治宫室,
穷极侈靡,召募行人,分使绝域。诸蕃至者,厚加礼赐,有不恭命,以兵击之。
盛兴屯田于玉门、柳城之外。课天下富室,益市武马,匹直十余万,富强坐是冻
馁者十家而九。帝性多诡谲,所幸之处,不欲人知。每之一所,辄数道置顿,四
海珍羞殊味,水陆必备焉,求市者无远不至。郡县官人,竞为献食,丰厚者进擢,
疏俭者获罪。奸吏侵渔,内外虚竭,头会箕敛,人不聊生。于时军国多务,日不
暇给,帝方骄怠,恶闻政事,冤屈不治,奏请罕决。又猜忌臣下,无所专任,朝
臣有不合意者,必构其罪而族灭之。故高颎、贺若弼先皇心膂,参谋帷幄,张衡、
李金才藩邸惟旧,绩著经纶,或恶其直道,或忿其正议,求其无形之罪,加以刎
颈之诛。其余事君尽礼,謇謇匪躬,无辜无罪,横受夷戮者,不可胜纪。政刑弛
紊,贿货公行,莫敢正言。道路以目。六军不息,百役繁兴,行者不归,居者失
业。人饥相食,邑落为墟,上不之恤也。东西游幸,靡有定居,每以供费不给,
逆收数年之赋。所至唯与后宫流连耽湎,惟日不足,招迎姥媪,朝夕共肆丑言,
又引少年,令与宫人秽乱,不轨不逊,以为娱乐。区宇之内,盗贼蜂起,劫掠从
官,屠陷城邑,近臣互相掩蔽,隐贼数不以实对。或有言贼多者,辄大被诘责。
各求苟免,上下相蒙,每出师徒,败亡相继。战士尽力,必不加赏,百姓无辜,
咸受屠戮。黎庶愤怨,天下土崩,至于就擒,而犹未之寤也。
史臣曰:炀帝爰在弱龄,早有令闻,南平吴会,北却匈奴,昆弟之中,独著
声绩。于是矫情饰貌,肆厥奸回,故得献后钟心,文皇革虑,天方肇乱,遂登储
两,践峻极之崇基,承丕显之休命。地广三代,威振八纮,单于顿颡,越裳重译。
赤仄之泉,流溢于都内,红腐之粟,委积于塞下。负其富强之资,思逞无厌之欲,
狭殷周之制度,尚秦汉之规摹。恃才矜己,傲狠明德,内怀险躁,外示凝简,盛
冠服以饰其奸,除谏官以掩其过。淫荒无度,法令滋章,教绝四维,刑参五虐,
锄诛骨肉,屠剿忠良,受赏者莫见其功,为戮者不知其罪。骄怒之兵屡动,土木
之功不息。频出朔方,三驾辽左,旌旗万里,征税百端,猾吏侵渔,人不堪命。
乃急令暴条以扰之,严刑峻法以临之,甲兵威武以董之,自是海内骚然,无聊生
矣。俄而玄感肇黎阳之乱,匈奴有雁门之围,天子方弃中土,远之扬越。奸宄乘
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