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上一辆大型充气的广告宣传车正在急速的奔驰着,开车人头顶墨镜,耳戴耳塞,爆破的音乐不安分的溢出耳外,搭配着司机夸张的愰头动作,在这个繁华忙碌的都市形成了一道奇异的风景。
一个黑影由远及近直直坠落下来,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整个车身随之震了一震,就看见黑影被车顶反弹起来再落到车上便一动不动了。整个影子陷进海绵一样柔软的充气车身里,任谁也看不出来这厚厚的橡皮之间躺着一个刚从十八层高坠落下来的女人。司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动感国度里,丝毫不觉自己的车里多出了一个怎样的麻烦。可爱卡通的广告车优游的在城市里穿来穿去,混在车水马龙中愉悦的执行着自己宣传的使命。
太阳在不知不觉中藏了身影,转眼已是夜晚,疲累了一天的司机小陈摘掉白日里遮阳的墨镜,哼着小曲轻快的跳下车合上门,刚走到车后准备取下车顶上的广告牌就禁不住惊呆了。车顶上分明躺着一个人,火红的头发,纤细的身形怎么看都是一个弱质女流,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么危险的车顶上,她是什么时候掉到上面去的!
小陈小心翼翼的把人抱下来,直直向医院奔去……
时间悠逝,转眼已是半年,还记得刚醒过来的那天,内心的恐惧。我茫然的看着一切,脑袋里一片空白。一屋子的人里面尽是陌生的面孔,即使他们脸上洋溢着友善兴奋得笑容,却依然叫我举足无措。
“呃,这个,你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看上去年龄最长的男子开了口,一脸的关切。
茫然的摇头,我张开口,干涩的喉咙便扯出一阵咳嗽。男子急了,过来拍我的背,动作好轻柔,好轻柔。粘湿侵上眼眶,我仔细的大量着眼前的男子,很浓的眉,圆而大的眼,鼻子不是很挺却十分秀气,是一个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很细腻的男人。
医生很快的来了,给我做了全身检查。当他拿着缩微手电筒在我瞳孔来回照亮的时候,他的眉深深地皱起,“能不能记起自己叫什么名字?”
医生的声音也好温柔,我好诧异,仿佛一觉起来,世界都变得温和了。可是他问得问题真的好奇怪好奇怪,人怎么可能忘了自己的名字呢,我得意的张开嘴巴,准备解答他的疑问“我……我……”
所有的人都用鼓舞的眼神望着我,可我顿住了,我接不下去,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真的不知道!千言万语在脑海中徘徊,铅华洗净,却只剩下一句黯然的“对不起。”
我明明记得很多事情,记得我现在住的是A市,记得我今年16岁,记得城中广场上有一口巨大的铜钟,记得市区的长鸣公园里每天都有很多老人在舞剑打太极……可惜为什么,那么那么多的事情里独独没有我的名字,我的家人,我过去点点滴滴的生活,这是为什么!
人没有了记忆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倒不是因为记忆有多么的举足轻重,而是心里有着巨大的缺口无法抹平。在心里镂一个洞的感觉不必说也知道必然是满目苍凉的,就是沉淀至今我依然挑不过那道坎。
“欣瑜?”身后叫我的人是陈浩阳,那个救了我并且热心收留我的好人。半年前我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的喜欢这个眉清目秀,笑容里有着灿烂阳光的男人。我甚至有时候会在心底渗出一种悲切的怜惜,可,他并不是一个需要怜惜的人,他有幸福的家,稳定的收入,不算拥挤的房子,还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子,他有着可以随心所欲生活的大好人生。
“我不想去。”我冷淡地说。我们在争论我是否要去学校上学的事,这个争论从上个月一直持续到现在,陈家一家大大小小都在试图说服我继续学业。我不爱学习,更不喜欢每天按时上课按时下课的规律生活,真不知道为什么到哪都有那么多人逼迫我。
浩阳看着我不说话,他的眼里全是不解。在他眼中,我是同他妹妹一样大的孩子,是孩子就该如孩子一般的生活。
这时一张纸被递到了我的眼前,入学通知四个红色的大字灼亮了眼。气愤如燎原的野火,一下子弥漫了整个天地。凭什么,我的人生要由他来决定!接过那一纸证书,我愈加阴冷,“呵,你以为我住你家你就有权干涉我的生活么?”
仿佛被我吓着了,他愣愣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我……我……”
吱的一声,通知书应声而裂,最后化为片片碎瓣,洋洋洒洒的在我们之间飘荡。看着纸片纷纷落定,我头也不会的转身离去。我既已获得重生,便决不接受束缚!
而此时城市的另一头,申宅的岁月也同样过的艰辛萧瑟。
“小鱼……小鱼……你在哪里?为什么,为什么我翻遍了世界也不找着你!”颓废的中年男子,憔悴不堪的中年男子,岁月清晰的刻画在他的脸上,任谁也看不出他往日的光华风貌,他往日的翻云覆雨,甚至看不出他就是申辰——他自己。
申氏的副总裁默翟窝在申家大厅里无奈的看着这个男人,不胜理解他此时的举动。
“辰,我真不懂你,原来也没见你那么关心这个女儿,甚至可以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