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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篇 申左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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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教,失圣人之旨,奖进恶徒,疑误后学。其短五也。若以彼三长,

    校兹五短,胜负之理,断然可知。

    必执二《传》之文,唯取依《经》为主。而于内则为国隐恶,于外则承赴而

    书,求其本事,大半失实,已于《惑经》篇载之详矣。寻斯义之作也,盖是周礼

    之故事,鲁国之遗文,夫子因而修之,亦存旧制而已。至于实录,付之丘明,用

    使善恶毕彰,真伪尽露。向使孔《经》独用,《左传》不作,则当代行事,安得

    而详者哉?盖语曰:仲尼修《春秋》,逆臣贼子惧。又曰:《春秋》之义也,欲

    盖而彰,求名而亡,善人劝焉,淫人惧焉。寻《春秋》所书,实兼此义,而《左

    传》所录,无愧斯言。此则《传》之与《经》,其犹一体,废一不可,相须而成。

    如谓不然,则何者称为劝戒者哉?儒者苟讥左氏作《传》,多叙《经》外别事。

    如楚、郑与齐三国之贼弑,隐、桓、昭、哀四君之篡逐。其外则承告于彼,其内

    则隐讳如此。若无左氏立《传》,其事无由获知。然设使世人习《春秋》而唯取

    两《传》也,则当其时二百四十年行事茫然阙如,俾后来学者,兀成聋瞽者矣。

    且当秦、汉之世,《左氏》未行,遂使《五经》、杂史、百家诸子,其言河

    汉,无所遵凭。故其记事也:当晋景行霸,公室方强,而云屠岸攻赵,有程婴、

    杵臼之事;鲁侯御宋,得儁乘丘,而云庄公败绩,有马惊流矢之祸;楚、晋相

    遇,唯在邲役,而云二国交战,置师于两棠;子罕相国,宋睦于晋,而云晋将

    伐宋,觇哭阳门;鲁师灭项,晋止僖公,而云项实齐桓所灭。《春秋》为贤者讳;

    襄年再盟,君臣和叶,而云诸侯失政,大夫皆执国权。其记时也:盖秦缪居春秋

    之始,而云其女为荆平夫人;韩、魏处战国之时,而云其君陪楚庄葬马;《列子》

    书论尼父而云生在郑穆公之年;扁鹊医疗虢公,而云时当赵简子之日;栾书仕于

    周子,而云以晋文如猎,犯颜直言;荀息死于奚齐,而云观晋灵作台,累棋申诫。

    式以先为后,或以后为先,月日颠倒,上下翻覆。古来君子,曾无所疑。及《左

    传》既行,而其失自显。语其弘益,不亦多乎?而世之学者,犹未之悟,所谓忘

    我大德,日用而不知者焉。

    然自丘明之后,迄于魏灭。年将千祀,其书寝废。至晋太康年中,汲冢获书,

    全同《左氏》。故束晳云:“若使此书出于汉世,刘歆不作五原太守矣。”于是

    挚虞、束晳引其义以相明,王接、荀顗取其文以相证,杜预申以注释,干宝藉为

    师范。由是世称实录,不复言非,其书渐行,物无异议。

    故孔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于是授《春秋》于丘明,授

    《孝经》于曾子。《史记》云:孔子西观周室,论史记旧闻,次《春秋》。七十

    子之徒口授其传旨,有剌讥褒讳之文,不可以书见也。鲁君子左氏明惧弟子人各

    异端,失其真意,故因孔氏史记,具论其语,成《左氏春秋》。夫学者苟能征此

    二说,以考三《传》,亦足以定是非,明真伪者矣。何必观汲冢而后信者乎?从

    此而言,则于三《传》之优劣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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