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
他说的是什么,因笑问道:“你姐姐是那一个?”那丫头道:“就是珍珠姐姐。”
黛玉听了,才知道他是贾母屋里的,因又问:“你叫什么?”那丫头道:“我叫
傻大姐儿。”黛玉笑了一笑,又问:“你姐姐为什么打你?你说错了什么话了?”
那丫头道:“为什么呢,就是为我们宝二爷娶宝姑娘的事情。”黛玉听了这一句,
如同一个疾雷,心头乱跳。略定了定神,便叫了这丫头“你跟了我这里来。”那
丫头跟着黛玉到那畸角儿上葬桃花的去处,那里背静。黛玉因问道:“宝二爷娶
宝姑娘,他为什么打你呢?”傻大姐道:“我们老太太和太太二奶奶商量了,因
为我们老爷要起身,说就赶着往姨太太商量把宝姑娘娶过来罢。头一宗,给宝二
爷冲什么喜,第二宗──”说到这里,又瞅着黛玉笑了一笑,才说道:“赶着办
了,还要给林姑娘说婆婆家呢。”黛玉已经听呆了。这丫头只管说道:“我又不
知道他们怎么商量的,不叫人吵嚷,怕宝姑娘听见害臊。我白和宝二爷屋里的袭
人姐姐说了一句:‘咱们明儿更热闹了,又是宝姑娘,又是宝二奶奶,这可怎么
叫呢!’林姑娘你说我这话害着珍珠姐姐什么了吗,他走过来就打了我一个嘴巴,
说我混说,不遵上头的话,要撵出我去。我知道上头为什么不叫言语呢,你们又
没告诉我,就打我。”说着,又哭起来。
那黛玉此时心里竟是油儿酱儿糖儿醋儿倒在一处的一般,甜苦酸咸,竟说不
上什么味儿来了。停了一会儿,颤巍巍的说道:“你别混说了。你再混说,叫人
听见又要打你了。你去罢。”说着,自己移身要回潇湘馆去。那身子竟有千百斤
重的,两只脚却像踩着棉花一般,早已软了。只得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将来。走了
半天,还没到沁芳桥畔,原来脚下软了。走的慢,且又迷迷痴痴,信着脚从那边
绕过来,更添了两箭地的路。这时刚到沁芳桥畔,却又不知不觉的顺着堤往回里
走起来。紫鹃取了绢子来,却不见黛玉。正在那里看时,只见黛玉颜色雪白,身
子恍恍荡荡的,眼睛也直直的,在那里东转西转。又见一个丫头往前头走了,离
的远,也看不出是那一个来。心中惊疑不定,只得赶过来轻轻的问道:“姑娘怎
么又回去?是要往那里去?”黛玉也只模糊听见,随口应道:“我问问宝玉去!”
紫鹃听了,摸不着头脑,只得搀着他到贾母这边来。
黛玉走到贾母门口,心里微觉明晰,回头看见紫鹃搀着自己,便站住了问道:
“你作什么来的?”紫鹃陪笑道:“我找了绢子来了。头里见姑娘在桥那边呢,
我赶着过来问姑娘,姑娘没理会。”黛玉笑道:“我打量你来瞧宝二爷来了呢,
不然怎么往这里走呢。”紫鹃见他心里迷惑,便知黛玉必是听见那丫头什么话了,
惟有点头微笑而已。只是心里怕他见了宝玉,那一个已经是疯疯傻傻,这一个又
这样恍恍惚惚,一时说出些不大体统的话来,那时如何是好?心里虽如此想,却
也不敢违拗,只得搀他进去。那黛玉却又奇怪了,这时不似先前那样软了,也不
用紫鹃打帘子,自己掀起帘子进来,却是寂然无声。因贾母在屋里歇中觉,丫头
们也有脱滑顽去的,也有打盹儿的,也有在那里伺候老太太的。倒是袭人听见帘
子响,从屋里出来一看,见是黛玉,便让道:“姑娘屋里坐罢。”黛玉笑着道:
“宝二爷在家么?”袭人不知底里,刚要答言,只见紫鹃在黛玉身后和他努嘴儿,
指着黛玉,又摇摇手儿。袭人不解何意,也不敢言语。黛玉却也不理会,自己走
进房来。看见宝玉在那里坐着,也不起来让坐,只瞅着嘻嘻的傻笑。黛玉自己坐
下,却也瞅着宝玉笑。两个人也不问好,也不说话,也无推让,只管对着脸傻笑
起来。袭人看见这番光景,心里大不得主意,只是没法儿。忽然听着黛玉说道:
“宝玉,你为什么病了?”宝玉笑道:“我为林姑娘病了。”袭人紫鹃两个吓得
面目改色,连忙用言语来岔。两个却又不答言,仍旧傻笑起来。袭人见了这样,
知道黛玉此时心中迷惑不减于宝玉,因悄和紫鹃说道:“姑娘才好了,我叫秋纹
妹妹同着你搀回姑娘歇歇去罢。”因回头向秋纹道:“你和紫鹃姐姐送林姑娘去
罢,你可别混说话。”秋纹笑着,也不言语,便来同着紫鹃搀起黛玉。
那黛玉也就起来,瞅着宝玉只管笑,只管点头儿。紫鹃又催道:“姑娘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