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张起来,不是顽的。”金桂也觉得脸飞红了,因说道:“你这
个丫头就不是个好货!想来你心里看上了,却拿我作筏子,是不是呢?”宝蟾道:
“只是奶奶那么想罢咧,我倒是替奶奶难受。奶奶要真瞧二爷好,我倒有个主意。
奶奶想,那个耗子不偷油呢,他也不过怕事情不密,大家闹出乱子来不好看。依
我想,奶奶且别性急,时常在他身上不周不备的去处张罗张罗。他是个小叔子,
又没娶媳妇儿,奶奶就多尽点心儿和他贴个好儿,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过几天
他感奶奶的情,他自然要谢候奶奶。那时奶奶再备点东西儿在咱们屋里,我帮着
奶奶灌醉了他,怕跑了他?他要不应,咱们索性闹起来,就说他调戏奶奶。他害
怕,他自然得顺着咱们的手儿。他再不应,他也不是人,咱们也不至白丢了脸面。
奶奶想怎么样?”金桂听了这话,两颧早已红晕了,笑骂道:“小蹄子,你倒偷
过多少汉子的似的,怪不得大爷在家时离不开你。”宝蟾把嘴一撇,笑说道:
“罢哟,人家倒替奶奶拉纤,奶奶倒往我们说这个话咧。”从此金桂一心笼络薛
蝌,倒无心混闹了。家中也少觉安静。
当日宝蟾自去取了酒壶,仍是稳稳重重一脸的正气。薛蝌偷眼看了,反倒后
悔,疑心或者是自己错想了他们,也未可知。果然如此,倒辜负了他这一番美意,
保不住日后倒要和自己也闹起来,岂非自惹的呢。过了两天,甚觉安静。薛蝌遇
见宝蟾,宝蟾便低头走了,连眼皮儿也不抬;遇见金桂,金桂却一盆火儿的赶着。
薛蝌见这般光景,反倒过意不去。这且不表。
且说宝钗母女觉得金桂几天安静,待人忽亲热起来,一家子都为罕事。薛姨
妈十分欢喜,想到必是薛蟠娶这媳妇时冲犯了什么,才败坏了这几年。目今闹出
这样事来,亏得家里有钱,贾府出力,方才有了指望。媳妇儿忽然安静起来,或
者是蟠儿转过运气来了,也未可知,于是自己心里倒以为希有之奇。这日饭后扶
了同贵过来,到金桂房里瞧瞧。走到院中,只听一个男人和金桂说话。同贵知机,
便说道:“大奶奶,老太太过来了。”说着已到门口。只见一个人影儿在房门后
一躲,薛姨妈一吓,倒退了出来。金桂道:“太太请里头坐。没有外人,他就是
我的过继兄弟,本住在屯里,不惯见人,因没有见过太太。今儿才来,还没去请
太太的安。”薛姨妈道:“既是舅爷,不妨见见。”金桂叫兄弟出来,见了薛姨
妈,作了一个揖,问了好。薛姨妈也问了好,坐下叙起话来。薛姨妈道:“舅爷
上京几时了?”那夏三道:“前月我妈没有人管家,把我过继来的。前日才进京,
今日来瞧姐姐。”薛姨妈看那人不尴尬,于是略坐坐儿,便起身道:“舅爷坐着
罢。”回头向金桂道:“舅爷头上末下的来,留在咱们这里吃了饭再去罢。”金
桂答应着,薛姨妈自去了。金桂见婆婆去了,便向夏三道:“你坐着,今日可是
过了明路的了,省得我们二爷查考你。我今日还叫你买些东西,只别叫众人看见。”
夏三道:“这个交给我就完了。你要什么,只要有钱,我就买得来。”金桂道:
“且别说嘴,你买上了当,我可不收。”说着,二人又笑了一回,然后金桂陪夏
三吃了晚饭,又告诉他买的东西,又嘱咐一回,夏三自去。从此夏三往来不绝。
虽有个年老的门上人,知是舅爷,也不常回,从此生出无限风波,这是后话。不
表。
一日薛蟠有信寄回,薛姨妈打开叫宝钗看时,上写:
男在县里也不受苦,母亲放心。但昨日县里书办说,府
里已经准详,想是我们的情到了。岂知府里详上去,道里反
驳下来。亏得县里主文相公好,即刻做了回文顶上去了。那
道里却把知县申饬。现在道里要亲提,若一上去,又要吃苦。
必是道里没有托到。母亲见字,快快托人求道爷去。还叫
兄弟快来,不然就要解道。银子短不得。火速,火速。薛姨妈听了,又哭了
一场,自不必说。薛蝌一面劝慰,一面说道:“事不宜迟。”薛姨妈没法,只得
叫薛蝌到县照料,命人即便收拾行李,兑了银子,家人李祥本在那里照应的,薛
蝌又同了一个当中伙计连夜起程。
那时手忙脚乱,虽有下人办理,宝钗又恐他们思想不到,亲来帮着,直闹至
四更才歇。到底富家女子娇养惯的,心上又急,又苦劳了一会,晚上就发烧。到
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