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都赶着来看。黛玉心中疑团已破,自然不似先前寻死之意了。虽身体软弱,
精神短少,却也勉强答应一两句了。凤姐因叫过紫鹃问道:“姑娘也不至这样,
这是怎么说,你这样唬人。”紫鹃道:“实在头里看着不好,才敢去告诉的,回
来见姑娘竟好了许多,也就怪了。”贾母笑道:“你也别怪他,他懂得什么。看
见不好就言语,这倒是他明白的地方,小孩子家,不嘴懒脚懒就好。”说了一回,
贾母等料着无妨,也就去了。正是:
心病终须心药治,解铃还是系铃人。
不言黛玉病渐减退,且说雪雁紫鹃背地里都念佛。雪雁向紫鹃说道:“亏他
好了,只是病的奇怪,好的也奇怪。”紫鹃道:“病的倒不怪,就只好的奇怪。
想来宝玉和姑娘必是姻缘,人家说的‘好事多磨’,又说道‘是姻缘棒打不回’。
这样看起来,人心天意,他们两个竟是天配的了。再者,你想那一年我说了林姑
娘要回南去,把宝玉没急死了,闹得家翻宅乱。如今一句话,又把这一个弄得死
去活来。可不说的三生石上百年前结下的么。”说着,两个悄悄的抿着嘴笑了一
回。雪雁又道:“幸亏好了。咱们明儿再别说了,就是宝玉娶了别的人家儿的姑
娘,我亲见他在那里结亲,我也再不露一句话了。”紫鹃笑道:“这就是了。”
不但紫鹃和雪雁在私下里讲究,就是众人也都知道黛玉的病也病得奇怪,好也好
得奇怪,三三两两,唧唧哝哝议论着。不多几时,连凤姐儿也知道了,邢王二夫
人也有些疑惑,倒是贾母略猜着了八九。
那时正值邢王二夫人凤姐等在贾母房中说闲话,说起黛玉的病来。贾母道:
“我正要告诉你们,宝玉和林丫头是从小儿在一处的,我只说小孩子们,怕什么?
以后时常听得林丫头忽然病,忽然好,都为有了些知觉了。所以我想他们若尽着
搁在一块儿,毕竟不成体统。你们怎么说?”王夫人听了,便呆了一呆,只得答
应道:“林姑娘是个有心计儿的。至于宝玉,呆头呆恼,不避嫌疑是有的,看起
外面,却还都是个小孩儿形像。此时若忽然或把那一个分出园外,不是倒露了什
么痕迹了么。古来说的:‘男大须婚,女大须嫁。’老太太想,倒是赶着把他们
的事办办也罢了。”贾母皱了一皱眉,说道:“林丫头的乖僻,虽也是他的好处,
我的心里不把林丫头配他,也是为这点子。况且林丫头这样虚弱,恐不是有寿的。
只有宝丫头最妥。”王夫人道:“不但老太太这么想,我们也是这样。但林姑娘
也得给他说了人家儿才好,不然女孩儿家长大了,那个没有心事?倘或真与宝玉
有些私心,若知道宝玉定下宝丫头,那倒不成事了。”贾母道:“自然先给宝玉
娶了亲,然后给林丫头说人家,再没有先是外人后是自己的。况且林丫头年纪到
底比宝玉小两岁。依你们这样说,倒是宝玉定亲的话不许叫他知道倒罢了。”凤
姐便吩咐众丫头们道:“你们听见了,宝二爷定亲的话,不许混吵嚷。若有多嘴
的,提防着他的皮。”贾母又向凤姐道:“凤哥儿,你如今自从身上不大好,也
不大管园里的事了。我告诉你,须得经点儿心。不但这个,就像前年那些人喝酒
耍钱,都不是事。你还精细些,少不得多分点心儿,严紧严紧他们才好。况且我
看他们也就只还服你。”凤姐答应了。娘儿们又说了一回话,方各自散了。
从此凤姐常到园中照料。一日,刚走进大观园,到了紫菱洲畔,只听见一个
老婆子在那里嚷。凤姐走到跟前,那婆子才瞧见了,早垂手侍立,口里请了安。
凤姐道:“你在这里闹什么?”婆子道:“蒙奶奶们派我在这里看守花果,我也
没有差错,不料邢姑娘的丫头说我们是贼。”凤姐道:“为什么呢?”婆子道:
“昨儿我们家的黑儿跟着我到这里顽了一回,他不知道,又往邢姑娘那边去瞧了
一瞧,我就叫他回去了。今儿早起听见他们丫头说丢了东西了。我问他丢了什么,
他就问起我来了。”凤姐道:“问了你一声,也犯不着生气呀。”婆子道:“这
里园子到底是奶奶家里的,并不是他们家里的。我们都是奶奶派的,贼名儿怎么
敢认呢。”凤姐照脸啐了一口,厉声道:“你少在我跟前唠唠叨叨的!你在这里
照看,姑娘丢了东西,你们就该问哪,怎么说出这些没道理的话来。把老林叫了
来,撵出他去。”丫头们答应了。只见邢岫烟赶忙出来,迎着凤姐陪笑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