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也没吃。我听见了,我方到他那边安
慰了他一会子,又劝解了他兄弟一会子。我叫他兄弟到那边府里找宝玉去了,我
才看着他吃了半盏燕窝汤,我才过来了。婶子,你说我心焦不心焦?况且如今又
没个好大夫,我想到他这病上,我心里倒像针紥似的。你们知道有什么好大夫没
有?”
金氏听了这半日话,把方才在他嫂子家的那一团要向秦氏理论的盛气,早吓
的都丢在爪洼国去了。听见尤氏问他有知道好大夫的话,连忙答道:“我们这么
听着,实在也没见人说有个好大夫。如今听起大奶奶这个来,定不得还是喜呢。
嫂子倒别教人混治。倘或认错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尤氏道:“可不是呢。”
正是说话间,贾珍从外进来,见了金氏,便向尤氏问道:“这不是璜大奶奶么?”
金氏向前给贾珍请了安。贾珍向尤氏说道:“让这大妹妹吃了饭去。”贾珍说着
话,就过那屋里去了。金氏此来,原要向秦氏说说秦钟欺负了他侄儿的事,听见
秦氏有病,不但不能说,亦且不敢提了。况且贾珍尤氏又待的很好,反转怒为喜,
又说了一会子话儿,方家去了。
金氏去后,贾珍方过来坐下,问尤氏道:“今日他来,有什么说的事情么?”
尤氏答道:“倒没说什么。一进来的时候,脸上倒像有些着了恼的气色似的,及
说了半天话,又提起媳妇这病,他倒渐渐的气色平定了。你又叫让他吃饭,他听
见媳妇这么病,也不好意思只管坐着,又说了几句闲话儿就去了,倒没求什么事。
如今且说媳妇这病,你到那里寻一个好大夫来与他瞧瞧要紧,可别耽误了。现今
咱们家走的这群大夫,那里要得,一个个都是听着人的口气儿,人怎么说,他也
添几句文话儿说一遍。可倒殷勤的很,三四个人一日轮流着倒有四五遍来看脉。
他们大家商量着立个方子,吃了也不见效,倒弄得一日换四五遍衣裳,坐起来见
大夫,其实于病人无益。”贾珍说道:“可是。这孩子也糊涂,何必脱脱换换的,
倘再着了凉,更添一层病,那还了得。衣裳任凭是什么好的,可又值什么,孩子
的身子要紧,就是一天穿一套新的,也不值什么。我正进来要告诉你:方才冯紫
英来看我,他见我有些抑郁之色,问我是怎么了。我才告诉他说,媳妇忽然身子
有好大的不爽快,因为不得个好太医,断不透是喜是病,又不知有妨碍无妨碍,
所以我这两日心里着实着急。冯紫英因说起他有一个幼时从学的先生,姓张名友
士,学问最渊博的,更兼医理极深,且能断人的生死。今年是上京给他儿子来捐
官,现在他家住着呢。这么看来,竟是合该媳妇的病在他手里除灾亦未可知。我
即刻差人拿我的名帖请去了。今日倘或天晚了不能来,明日想必一定来。况且冯
紫英又即刻回家亲自去求他,务必叫他来瞧瞧。等这个张先生来瞧了再说罢。”
尤氏听了,心中甚喜,因说道:“后日是太爷的寿日,到底怎么办?”贾珍
说道:“我方才到了太爷那里去请安,兼请太爷来家来受一受一家子的礼。太爷
因说道:‘我是清净惯了的,我不愿意往你们那是非场中去闹去。你们必定说是
我的生日,要叫我去受众人些头,莫过你把我从前注的《阴骘文》给我令人好好
的写出来刻了,比叫我无故受众人的头还强百倍呢。倘或后日这两日一家子要来,
你就在家里好好的款待他们就是了。也不必给我送什么东西来,连你后日也不必
来,你要心中不安,你今日就给我磕了头去。倘或后日你要来,又跟随多少人来
闹我,我必和你不依。’如此说了又说,后日我是再不敢去的了。且叫来升来,
吩咐他预备两日的筵席。”尤氏因叫人叫了贾蓉来:“吩咐来升照旧例预备两日
的筵席,要丰丰富富的。你再亲自到西府里去请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和你琏
二婶子来逛逛。你父亲今日又听见一个好大夫,业已打发人请去了,想必明日必
来。你可将他这些日子的病症细细的告诉他。”
贾蓉一一的答应着出去了。正遇着方才去冯紫英家请那先生的小子回来了,
因回道:“奴才方才到了冯大爷家,拿了老爷的名帖请那先生去。那先生说道:
‘方才这里大爷也向我说了。但是今日拜了一天的客,才回到家,此时精神实在
不能支持,就是去到府上也不能看脉。’他说等调息一夜,明日务必到府。他又
说,他‘医学浅薄,本不敢当此重荐,因我们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