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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 魏其武安侯列传第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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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起为谢,案灌夫项令谢。夫

    愈怒,不肯谢。武安乃麾骑缚夫置传舍,召长史曰:“今日召宗室,有诏。”劾

    灌夫骂坐不敬,系居室。遂按其前事,遣吏分曹逐捕诸灌氏支属,皆得弃市罪。

    魏其侯大媿,为资使宾客请,莫能解。武安吏皆为耳目,诸灌氏皆亡匿,夫系,

    遂不得告言武安阴事。

    魏其锐身为救灌夫。夫人谏魏其曰:“灌将军得罪丞相,与太后家忤,宁可

    救邪?”魏其侯曰:“侯自我得之,自我捐之,无所恨。且终不令灌仲孺独死,

    婴独生。”乃匿其家,窃出上书。立召入,具言灌夫醉饱事,不足诛。上然之,

    赐魏其食,曰:“东朝廷辩之。”

    魏其之东朝,盛推灌夫之善,言其醉饱得过,乃丞相以他事诬罪之。武安又

    盛毁灌夫所为横恣,罪逆不道。魏其度不可柰何,因言丞相短。武安曰:“天下

    幸而安乐无事,蚡得为肺腑,所好音乐狗马田宅。蚡所爱倡优巧匠之属,不如魏

    其、灌夫日夜招聚天下豪桀壮士与论议,腹诽而心谤,不仰视天而俯画地,辟倪

    两宫间,幸天下有变,而欲有大功。臣乃不知魏其等所为。”於是上问朝臣:

    “两人孰是?”御史大夫韩安国曰:“魏其言灌夫父死事,身荷戟驰入不测之吴

    军,身被数十创,名冠三军,此天下壮士,非有大恶,争杯酒,不足引他过以诛

    也。魏其言是也。丞相亦言灌夫通奸猾,侵细民,家累巨万,横恣颍川,凌轹宗

    室,侵犯骨肉,此所谓‘枝大於本,胫大於股,不折必披’,丞相言亦是。唯明

    主裁之。”主爵都尉汲黯是魏其。内史郑当时是魏其,后不敢坚对。馀皆莫敢对。

    上怒内史曰:“公平生数言魏其、武安长短,今日廷论,局趣效辕下驹,吾并斩

    若属矣。”即罢起入,上食太后。太后亦已使人候伺,具以告太后。太后怒,不

    食,曰:“今我在也,而人皆藉吾弟,令我百岁后,皆鱼肉之矣。且帝宁能为石

    人邪!此特帝在,即录录,设百岁后,是属宁有可信者乎?”上谢曰:“俱宗室

    外家,故廷辩之。不然,此一狱吏所决耳。”是时郎中令石建为上别言两人事。

    武安已罢朝,出止车门,召韩御史大夫载,怒曰:“与长孺共一老秃翁,何

    为首鼠两端?”韩御史良久谓丞相曰:“君何不自喜?夫魏其毁君,君当免冠解

    印绶归,曰‘臣以肺腑幸得待罪,固非其任,魏其言皆是’。如此,上必多君有

    让,不废君。魏其必内愧,杜门齰舌自杀。今人毁君,君亦毁人,譬如贾竖女子

    争言,何其无大体也!”武安谢罪曰:“争时急,不知出此。”

    於是上使御史簿责魏其所言灌夫,颇不雠,欺谩。劾系都司空。孝景时,魏

    其常受遗诏,曰“事有不便,以便宜论上”。及系,灌夫罪至族,事日急,诸公

    莫敢复明言於上。魏其乃使昆弟子上书言之,幸得复召见。书奏上,而案尚书大

    行无遗诏。诏书独藏魏其家,家丞封。乃劾魏其矫先帝诏,罪当弃市。五年十月,

    悉论灌夫及家属。魏其良久乃闻,闻即恚,病痱,不食欲死。或闻上无意杀魏其,

    魏其复食,治病,议定不死矣。乃有蜚语为恶言闻上,故以十二月晦论弃市渭城。

    其春,武安侯病,专呼服谢罪。使巫视鬼者视之,见魏其、灌夫共守,欲杀

    之。竟死。子恬嗣。元朔三年,武安侯坐衣襜褕入宫,不敬。

    淮南王安谋反觉,治。王前朝,武安侯为太尉,时迎王至霸上,谓王曰:

    “上未有太子,大王最贤,高祖孙,即宫车晏驾,非大王立当谁哉!”淮南王大

    喜,厚遗金财物。上自魏其时不直武安,特为太后故耳。及闻淮南王金事,上曰:

    “使武安侯在者,族矣。”

    太史公曰:魏其、武安皆以外戚重,灌夫用一时决筴而名显。魏其之举以吴

    楚,武安之贵在日月之际。然魏其诚不知时变,灌夫无术而不逊,两人相翼,乃

    成祸乱。武安负贵而好权,杯酒责望,陷彼两贤。呜呼哀哉!迁怒及人,命亦不

    延。众庶不载,竟被恶言。呜呼哀哉!祸所从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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