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先尝秦军,皆没不出。”张耳不信,以为杀之,数问陈馀。陈馀怒曰:“不意
君之望臣深也!岂以臣为重去将哉?”乃脱解印绶,推予张耳。张耳亦愕不受。
陈馀起如厕。客有说张耳曰:“臣闻‘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今陈将军与君印,
君不受,反天不祥。急取之!”张耳乃佩其印,收其麾下。而陈馀还,亦望张耳
不让,遂趋出。张耳遂收其兵。陈馀独与麾下所善数百人之河上泽中渔猎。由此
陈馀、张耳遂有卻。
赵王歇复居信都。张耳从项羽诸侯入关。汉元年二月,项羽立诸侯王,张耳
雅游,人多为之言,项羽亦素数闻张耳贤,乃分赵立张耳为常山王,治信都。信
都更名襄国。
陈馀客多说项羽曰:“陈馀、张耳一体有功於赵。”项羽以陈馀不从入关,
闻其在南皮,即以南皮旁三县以封之,而徙赵王歇王代。
张耳之国,陈馀愈益怒,曰:“张耳与馀功等也,今张耳王,馀独侯,此项
羽不平。”及齐王田荣畔楚,陈馀乃使夏说说田荣曰:“项羽为天下宰不平,尽
王诸将善地,徙故王王恶地,今赵王乃居代!愿王假臣兵,请以南皮为扞蔽。”
田荣欲树党於赵以反楚,乃遣兵从陈馀。陈馀因悉三县兵袭常山王张耳。张耳败
走,念诸侯无可归者,曰:“汉王与我有旧故,而项羽又彊,立我,我欲之楚。”
甘公曰:“汉王之入关,五星聚东井。东井者,秦分也。先至必霸。楚虽彊,后
必属汉。”故耳走汉。汉王亦还定三秦,方围章邯废丘。张耳谒汉王,汉王厚遇
之。
陈馀已败张耳,皆复收赵地,迎赵王於代,复为赵王。赵王德陈馀,立以为
代王。陈馀为赵王弱,国初定,不之国,留傅赵王,而使夏说以相国守代。
汉二年,东击楚,使使告赵,欲与俱。陈馀曰:“汉杀张耳乃从。”於是汉
王求人类张耳者斩之,持其头遗陈馀。陈馀乃遣兵助汉。汉之败於彭城西,陈馀
亦复觉张耳不死,即背汉。
汉三年,韩信已定魏地,遣张耳与韩信击破赵井陉,斩陈馀泜水上,追杀
赵王歇襄国。汉立张耳为赵王。汉五年,张耳薨,谥为景王。子敖嗣立为赵王。
高祖长女鲁元公主为赵王敖后。
汉七年,高祖从平城过赵,赵王朝夕袒韝蔽,自上食,礼甚卑,有子婿礼。
高祖箕踞詈,甚慢易之。赵相贯高、赵午等年六十馀,故张耳客也。生平为气,
乃怒曰:“吾王孱王也!”说王曰:“夫天下豪桀并起,能者先立。今王事高祖
甚恭,而高祖无礼,请为王杀之!”张敖齧其指出血,曰:“君何言之误!且先
人亡国,赖高祖得复国,德流子孙,秋豪皆高祖力也。愿君无复出口。”贯高、
赵午等十馀人皆相谓曰:“乃吾等非也。吾王长者,不倍德。且吾等义不辱,今
怨高祖辱我王,故欲杀之,何乃汙王为乎?令事成归王,事败独身坐耳。”
汉八年,上从东垣还,过赵,贯高等乃壁人柏人,要之置厕。上过欲宿,心
动,问曰:“县名为何?”曰:“柏人。”“柏人者,迫於人也!”不宿而去。
汉九年,贯高怨家知其谋,乃上变告之。於是上皆并逮捕赵王、贯高等。十
馀人皆争自刭,贯高独怒骂曰:“谁令公为之?今王实无谋,而并捕王;公等皆
死,谁白王不反者!”乃轞车胶致,与王诣长安。治张敖之罪。上乃诏赵群臣
宾客有敢从王皆族。贯高与客孟舒等十馀人,皆自髡钳,为王家奴,从来。贯高
至,对狱,曰:“独吾属为之,王实不知。”吏治榜笞数千,刺剟,身无可击
者,终不复言。吕后数言张王以鲁元公主故,不宜有此。上怒曰:“使张敖据天
下,岂少而女乎!”不听。廷尉以贯高事辞闻,上曰:“壮士!谁知者,以私问
之。”中大夫泄公曰:“臣之邑子,素知之。此固赵国立名义不侵为然诺者也。”
上使泄公持节问之箯舆前。仰视曰:“泄公邪?”泄公劳苦如生平驩,与语,问
张王果有计谋不。高曰:“人情宁不各爱其父母妻子乎?今吾三族皆以论死,岂
以王易吾亲哉!顾为王实不反,独吾等为之。”具道本指所以为者王不知状。於
是泄公入,具以报,上乃赦赵王。
上贤贯高为人能立然诺,使泄公具告之,曰:“张王已出。”因赦贯高。贯
高喜曰:“吾王审出乎?”泄公曰:“然。”泄公曰:“上多足下,故赦足下。”
贯高曰:“所以不死一身无馀者,白张王不反也。今王已出,吾责已塞,死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