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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 刺客列传第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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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沫者,鲁人也,以勇力事鲁庄公。庄公好力。曹沫为鲁将,与齐战,三败

    北。鲁庄公惧,乃献遂邑之地以和。犹复以为将。

    齐桓公许与鲁会于柯而盟。桓公与庄公既盟於坛上,曹沫执匕首劫齐桓公,

    桓公左右莫敢动,而问曰:“子将何欲?”曹沫曰:“齐强鲁弱,而大国侵鲁亦

    甚矣。今鲁城坏即压齐境,君其图之。”桓公乃许尽归鲁之侵地。既已言,曹沫

    投其匕首,下坛,北面就群臣之位,颜色不变,辞令如故。桓公怒,欲倍其约。

    管仲曰:“不可。夫贪小利以自快,弃信於诸侯,失天下之援,不如与之。”於

    是桓公乃遂割鲁侵地,曹沫三战所亡地尽复予鲁。

    其后百六十有七年而吴有专诸之事。

    专诸者,吴堂邑人也。伍子胥之亡楚而如吴也,知专诸之能。伍子胥既见吴

    王僚,说以伐楚之利。吴公子光曰:“彼伍员父兄皆死於楚而员言伐楚,欲自为

    报私雠也,非能为吴。”吴王乃止。伍子胥知公子光之欲杀吴王僚,乃曰:“彼

    光将有内志,未可说以外事。”乃进专诸於公子光。

    光之父曰吴王诸樊。诸樊弟三人:次曰馀祭,次曰夷眜,次曰季子札。诸樊

    知季子札贤而不立太子,以次传三弟,欲卒致国于季子札。诸樊既死,传馀祭。

    馀祭死,传夷眜。夷眜死,当传季子札;季子札逃不肯立,吴人乃立夷眜之子僚

    为王。公子光曰:“使以兄弟次邪,季子当立;必以子乎,则光真適嗣,当立。”

    故尝阴养谋臣以求立。

    光既得专诸,善客待之。九年而楚平王死。春,吴王僚欲因楚丧,使其二弟

    公子盖馀、属庸将兵围楚之灊;使延陵季子於晋,以观诸侯之变。楚发兵绝吴将

    盖馀、属庸路,吴兵不得还。於是公子光谓专诸曰:“此时不可失,不求何获!

    且光真王嗣,当立,季子虽来,不吾废也。”专诸曰:“王僚可杀也。母老子弱,

    而两弟将兵伐楚,楚绝其后。方今吴外困於楚,而内空无骨鲠之臣,是无如我何。”

    公子光顿首曰:“光之身,子之身也。”

    四月丙子,光伏甲士於窟室中,而具酒请王僚。王僚使兵陈自宫至光之家,

    门户阶陛左右,皆王僚之亲戚也。夹立侍,皆持长铍。酒既酣,公子光详为足疾,

    入窟室中,使专诸置匕首鱼炙之腹中而进之。既至王前,专诸擘鱼,因以匕首刺

    王僚,王僚立死。左右亦杀专诸,王人扰乱。公子光出其伏甲以攻王僚之徒,尽

    灭之,遂自立为王,是为阖闾。阖闾乃封专诸之子以为上卿。

    其后七十馀年而晋有豫让之事。

    豫让者,晋人也,故尝事范氏及中行氏,而无所知名。去而事智伯,智伯甚

    尊宠之。及智伯伐赵襄子,赵襄子与韩、魏合谋灭智伯,灭智伯之后而三分其地。

    赵襄子最怨智伯,漆其头以为饮器。豫让遁逃山中,曰:“嗟乎!士为知己者死,

    女为说己者容。今智伯知我,我必为报雠而死,以报智伯,则吾魂魄不愧矣。”

    乃变名姓为刑人,入宫涂厕,中挟匕首,欲以刺襄子。襄子如厕,心动,执问涂

    厕之刑人,则豫让,内持刀兵,曰:“欲为智伯报仇!”左右欲诛之。襄子曰:

    “彼义人也,吾谨避之耳。且智伯亡无后,而其臣欲为报仇,此天下之贤人也。”

    卒醳去之。

    居顷之,豫让又漆身为厉,吞炭为哑,使形状不可知,行乞於市。其妻不识

    也。行见其友,其友识之,曰:“汝非豫让邪?”曰:“我是也。”其友为泣曰:

    “以子之才,委质而臣事襄子,襄子必近幸子。近幸子,乃为所欲,顾不易邪?

    何乃残身苦形,欲以求报襄子,不亦难乎!”豫让曰:“既已委质臣事人,而求

    杀之,是怀二心以事其君也。且吾所为者极难耳!然所以为此者,将以愧天下后

    世之为人臣怀二心以事其君者也。”

    既去,顷之,襄子当出,豫让伏於所当过之桥下。襄子至桥,马惊,襄子曰:

    “此必是豫让也。”使人问之,果豫让也。於是襄子乃数豫让曰:“子不尝事范、

    中行氏乎?智伯尽灭之,而子不为报雠,而反委质臣於智伯。智伯亦已死矣,而

    子独何以为之报雠之深也?”豫让曰:“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皆众人遇

    我,我故众人报之。至於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襄子喟然叹息而泣

    曰:“嗟乎豫子!子之为智伯,名既成矣,而寡人赦子,亦已足矣。子其自为计,

    寡人不复释子!”使兵围之。豫让曰:“臣闻明主不掩人之美,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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